狂僧

楚谈引出几个人来，这几个人，多是一身小贩打扮，与寻常百姓无异。
楚谈对其中一个小贩说道：“这位大哥，就请你把当日所见之事，与诸位说说吧。”
那小贩四下看了看，有些紧张。
楚谈笑道：“不要紧，你就如实说来，有我与诸位大师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怕什么？”
小贩点了点头，说道：“那一日，我和往常一样在街上摆摊，就看到一个瞎眼和尚在城里转悠……”
楚谈问道：“你且看看，那个和尚，是不是上面站着的那个？”
小贩看了看，有些犹豫的说道：“看起来是很像的，只不过……当日那个和尚，似乎是个瞎了眼睛的，他……”
其他几个人也看了看道莲，纷纷点头，证明当日见到的瞎眼和尚，正是道莲。
道莲笑道：“就是小僧，只不过小僧的眼睛复原了而已。”
众人见道莲大方承认是自己，都有些意外。
楚谈冷笑道：“你自己承认最好，这位大哥，你接着说。”
小贩道：“后来，那个……嗯，这位大师就上了马车，离开了镇子，然后，我便看到一个老者带着些年轻弟子跟了上去，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这位大师的马车。”
楚谈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展开来，说道：“你看仔细，那个老者，是不是画上这个人。”
小贩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就是他。”
楚谈又将画像给其他几人看了看，说道：“几位大哥，刚才这位大哥所说的话，可有什么不对么？”
几个人纷纷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不对，当日之事，就是如此。那个老者，也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
楚谈将画像四下亮了一亮，说道：“画上的人，就是敝派长老铁孤鹤了，如心方丈，各位，都听清楚了吧，铁长老为了追查道莲形迹，将他捉拿归案，才跟了上前，谁知……竟遭了这妖僧的毒手！”
忽然听一个声音说道：“这铁长老于跟踪一道上确实有些难耐，竟连路边小贩都能轻易发现，佩服佩服……”
另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可不是吗，跟着跟着，把命也跟没了，只能说是他自己太笨了呀……”
众人急忙看去，见竟是个背对背生的两个连体人，长相凶神恶煞，像是准备择人而噬，一些原本准备出言讥讽之人，也急忙闭上了嘴。更重要的是，他们中很多人的目光，都被那连体怪人身边的一个妙龄女子所吸引了过去，那女子穿着一件月白衫子，长相秀美绝伦，令人过目不忘，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妙龄女子怀中，竟抱着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猴子，那猴子眼神有些凶恶，不时的瞪着说话的众人。
楚谈闻言怒道：“你们……铁长老已经仙去多日了，你们还消遣于他，是何居心？”
如心方丈道：“几位，莫要动怒，道莲，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有，多谢方丈给弟子说话的机会……”道莲对如心方丈一笑，接着说道：“那一日，铁长老看小僧眼睛瞎了，便想捡个便宜，在林中喝停马车，想要抓住小僧，怎奈……怎奈何铁长老修为不够，反被小僧教训了一番，不过……小僧可以确定的是，小僧出手很有轻重，只是略施惩戒，绝对不会伤了铁长老与一众弟子的性命的。”
如心方丈问道：“你能确定么？”
道莲重重的点头道：“弟子可以确定！”
楚谈怒道：“一面之词，方丈不可相信这妖僧的话，何况，遇害的不止铁长老！”
“不错！”一个穿着白衣，文士打扮的老者说道：“老夫雪山派掌门文定一，我师弟赵定德，便是死在道莲手中！”
又有一个妇人怒道：“我是淮北双剑之一的展秀，我丈夫孙鹏，也是死在这恶贼手里！”说完，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异常伤心。
又有几个人纷纷指认道莲是杀人凶手，所杀之人，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
楚谈道：“如心方丈，您怎么说？”
如心方丈皱了皱眉，还未说话，道莲却一声冷笑，说道：“这可真是奇也怪哉，你们说的这些人，小僧并未见过，更有甚者，小僧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可能杀了他们呢？”
楚谈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账吗？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云胤真人忽然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道莲是凶手，可曾亲眼目睹了道莲杀人呢？”
文定一道：“虽没有亲见，但却有人证。”
道莲道：“人证是谁，可敢出来对质？”
文定一道：“人证未曾到场，更何况老夫也不认识他，所以没法去找他。”
道莲笑道：“这可奇怪了，小僧的话是一面之词，文掌门的话便不是一面之词了么？”
众人闻言，不少人暗暗点头，觉得道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一派胡言！”文定一怒道：“如心方丈，后来我与楚兄曾捉到道莲，可惜……却被人救走了。”
“哦？那人是谁？”如心方丈问道。
文定一道：“是……是贵寺之人……”
“不可能！”如法大师道：“敝寺若是有人救助道莲，方丈与老衲等人，断无不知之理！”
“大师莫急，且听老夫说完……”文定一忙道：“救走道莲的是个老和尚，自称空智……”
“啊……”
此言一出，场中又是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云林禅寺的排辈，‘一空如可悟’，空智……那不是比如心方丈的辈分还要高么？”
“可不是么，现在站在那里的诸位高僧，恐怕都要喊他一声师叔……”
“我想起来了，云林禅寺四大神僧，‘玄智无相’，这空智，正是云林禅寺四大神僧之一啊！”
“空智神僧为何要救走道莲，莫非……云林禅寺想保护道莲么？”
“没道理啊，道莲杀了一愚……”
“不过说起来……这个空智神僧，已经有些年头没露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心方丈眉头紧锁，问道：“道莲，当日救走你的，确是是空智师叔么？”
道莲摸了摸光头，有些无辜的说道：“反正他说自己是空智，但是，小僧之前也没有见过空智师伯祖，更何况……那时候小僧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也是无从分辨啊……”
如心方丈道：“后来呢，他带你去了何处？”
道莲摊了摊手，说道：“他只把我交给了他的一个故人，之后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如心方丈皱眉问道：“他的故人是谁？”
道莲一愕，他并不想将农百草与小玉儿等人牵扯进来，便道：“是个老郎中，小僧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帮小僧治好了伤以后，小僧便离开了。”
如心方丈沉吟片刻，对如法大师说道：“如法，此事有些蹊跷，你还是去将空玄师伯他们请出来吧……”
如法法师答应了，便转身去了达摩院。
过了不久，便从后行出三个老僧来，正是空玄神僧，空无神僧与空相神僧。
众人见到云林禅寺三大神僧，都是有些激动：
“看啊，居然是云林禅寺空字辈神僧，一次来了三个！”
“有什么稀奇啊，上一次嵩山之会，我就在场，已经见过了。”
“这三个里面，有没有空智神僧啊？”
如字辈高僧纷纷向空字辈神僧见礼，之后，空玄神僧道：“诸位，莫要误会，空智师弟，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经叛出了云林禅寺，所以，他的一切行为，都已与云林禅寺无关了。”
众人闻言，均是面面相觑，都不晓得云林禅寺还有这一段秘辛。
空相神僧道：“十五年前，敝寺出了些变故，空智师兄叛出敝寺，多年来杳无音讯，但可以想见的是，他对敝寺心怀不满，想伺机报复，也是很有可能的。”
顿了顿，空相神僧道：“不过，道莲杀害一愚师叔，乃是证据确凿之事，还有的着讨论么？”
道莲闻言道：“此话怎讲？”
空相神僧道：“道莲，我且问你，那一日，老衲要拿你，你为何拼命反抗，最后逃离敝寺，若不是做贼心虚，却是什么？”
道莲说道：“那只是小僧需要时间来查明真相，否则，小僧也不会自己送上门来，又回到云林禅寺之中了。”
空相神僧道：“那如今你查明真相了么？”
“差不多了。”道莲笑道。
空相神僧道：“哦？那你便说说，你所查到的真相是什么？适才我在达摩院中也有听到，楚掌门与文掌门等人，均有人证作证，看到你乃是杀人凶手，为何你还不肯承认？”
“是啊……”楚谈闻言颇为得意，冷笑道：“你若真是无辜，为何不找个证人来证明一下你的清白呢？”
山门外突然一个略显老迈的声音豪迈大笑道：“谁说道莲没有证人的，便由老夫等人为他做个人证如何？”
道莲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愣，心道：“他怎么会到中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