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听着他俩斗嘴，司机小伙乐得合不拢嘴。
到了公寓门口，两人下车。
乔梁抬头看看夜空，又看着邵冰雨：“去我那坐坐？”
“不。”邵冰雨干脆道。
“那我去你那坐坐？”
“不行。”邵冰雨果断摇头。
“那我送你回宿舍？”
“免了，这几步不需要。”
“我看需要。”乔梁说着往楼后一指。
邵冰雨往楼后一看，影影绰绰有两个黑影站在自己住的那楼道口。
邵冰雨不由紧张，尼玛，这两个黑影不知是干嘛的。
乔梁接着道：“走吧。”
邵冰雨不做声了，跟着乔梁往前走。
走到楼道口，邵冰雨定睛一看，是一对男女正抱在一起忘形亲热，不停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听有人走过来也不在乎。
邵冰雨松了口气，早知如此，就不要乔梁送了。
但乔梁却已经送了，看来自己又欠了乔梁一个人情。
“谢谢，你回去吧。”邵冰雨轻声道。
乔梁无声一笑，接着转身就走。
看着乔梁离去的背影，邵冰雨轻轻呼了口气，接着又看看那对亲热的男女，皱皱眉，进了楼洞。
第二天上午，乔梁和孙永在大院门口会合，等李有为过来。
今天他们要一起去监狱看丰大年。
孙永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4条中华。
乔梁带了一些保健品。
一会李有为的车到了，大家上车，直奔监狱。
上车后，孙永忙向李有为问好，态度很亲热很恭敬。
李有为和孙永以前就熟悉，大家路上闲聊起来。
闲聊中，李有为得知乔梁要去青干班学习，孙永临时接替乔梁做安哲的秘书。
李有为接着鼓励了乔梁一番，又叮嘱孙永要细心尽心为安哲服好务。
乔梁和孙永点头答应着，此时，在李有为面前，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学生。
到了监狱门口，李有为下车，把一个袋子交给孙永：“这是给丰书记的，你帮我拿着。”
乔梁和孙永一看，李有为带给丰大年的是几本书。
“丰书记喜欢看书，以前忙没有空，现在可以有时间好好看看了。”李有为感慨道。
乔梁和孙永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带烟和保健品，到底还是李有为更了解丰大年，带了精神食粮。
乔梁接着给监狱长打了电话，不大一会，监狱的门打开，监狱长出来了。
看到李有为和孙永，监狱长略微一愣，接着就笑容满面和大家握手。
在李有为担任报社党委书记的时候，监狱长请李有为吃过几次饭，为了宣传的事，后来李有为出了事，如果不是缓刑，也应该会进这监狱。
在丰大年没出事前，他来监狱视察过工作，当时孙永跟着，监狱长和他自然也是认识的。
简单寒暄之后，监狱长接着带他们进去，按照程序办理探监手续，登记所带物品，然后去了会见室。
接着监狱长通知人去带丰大年。
一会儿，身穿囚服的丰大年进来了。
看到许久不见的丰大年，大家都愣了，昔日意气风发、挺胸凸肚、满头乌发的丰大年，此时低眉顺眼、身形佝偻、满头白发，全然没有了过去的风采，像是突然之间苍老了很多。
孙永的眼圈倏地红了。
乔梁内心充满感慨，看看李有为，他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看到他们，丰大年眼神一亮，接着充满了感动。
接着大家坐在会见桌前，监狱长冲他们点点头，接着出去了。
“丰书记……”监狱长刚出去，李有为就握住丰大年的一只手，声音颤抖着。
“丰书记……”孙永握住丰大年另一只手，声音里充满激动，眼圈更红了。
丰大年就两只手，分别被李有为和孙永握住，乔梁没的握了，就冲丰大年笑笑：“丰书记，我们今天来看看你。”
丰大年感动地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们还记得我……”
说着，丰大年的眼角溢出了浑浊的泪水。
在这种落魄的处境下，乔梁很理解丰大年此刻的心情，没出事前，他来这里是视察的市领导，监狱从上到下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但此时，他是在这里服刑的囚犯，要服从所有人员的管束，这种从天上到底下的巨大落差，他必须也只能接受。
而且，丰大年出事后，几乎没有人来看他，甚至老婆都和他离了婚，真正成了孤家寡人，这种世态炎凉人情冷漠，自然会让他感慨颇多。
稍微平静之后，丰大年和大家交谈，得知了李有为、孙永和乔梁的现状，颇为欣慰。
李有为道：“丰书记，我能有今天，实在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也会在这里面。”
丰大年叹息道：“有为，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我现在深陷囫囵，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这都是报应啊，我这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这辈子是完了……”
“不，丰书记，你在里面好好保重身体，等你出来，还会有新的生活的。”李有为道。
丰大年苦笑：“等我出来，已经是老朽了，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功名利禄烟消云散，家也没了，谈何新生活。”
看丰大年如此消沉，乔梁道：“丰书记，这次来看你之前，我给安书记做了汇报，他让我给你捎句话。”
“安书记？”丰大年一时没回过味。
乔梁想到丰大年出事前安哲还没来江州，出事后一直呆在里面信息闭塞，道：“安书记叫安哲，以前是省出版局局长，他和你打过交道，还记得你的。”
“哦……”丰大年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安书记让你捎什么话给我？”
乔梁郑重道：“安书记让我转告你，保重身体，深刻反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丰大年认真听着，眼里又带着感动：“小乔，你替我谢谢安书记，你告诉他，我会牢牢记住他的话。”
李有为道：“丰书记，这次我给你带了几本书，空闲的时候，你可以好好看看。”
丰大年点点头：“知我者，有为也，或许我是需要好好补充补充精神食粮了。”
孙永道：“丰书记，我给你带了几条中华，你……”
“不要！”不等孙永说完，丰大年摆摆手，打断孙永的话，“小孙，把烟拿回去，我现在戒烟了。”
孙永一愣，李有为点点头：“戒了也好，有益身体健康。”
乔梁眨眨眼，李有为出事后也戒了烟，现在丰大年也戒了。
似乎他们戒的不只是烟，还意味着和过去的彻底决绝。
又交谈了一会，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会见时间到了，丰大年站起来，和大家握手告别。
看着丰大年蹒跚离去的背影，乔梁内心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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