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视我如青山

（两百零七）
看到孩子还懂事地买了鲜花和水果，张素素一颗心更加欣慰，她的内心掠过阵阵暖流，开心地握紧了女儿的手，对她感叹地说道：“孩子，你真的很懂事，很孝顺，你王叔看到你这样，肯定很高兴。”
她紧紧地拉着叶文玉的手走进病房，躺在病床的王叔正看着窗外发呆，整个人皮包骨头，瘦弱无神，一张脸呈现出蜡黄色。
叶文玉没想到一场病可以让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变成这样，不由有些触目惊心。
她将水果和鲜花放在床头柜，微笑着叫了一声：“王叔。”
色彩绚丽的鲜花让白到惨淡的病房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老王回过头来，看到叶文玉，起初没认出来，叶文玉笑笑，心想他认不出自己也正常，毕竟两个人只见过一面，而且是一年前。
张素素看到老公没认出来，立马推了叶文玉一下，对老王说道：“我女儿啊，小玉，你们见过面的，在我的家。”
老王才想了起来，立马笑着招呼道：“小玉啊，快，快坐。”
叶文玉点点头，坐了下来。
张素素给老公削苹果，苹果的香开始在房间弥漫，她坐在他旁边，得意地说道：“她听说你生病，立马就到医院来看你了，你看看，重点大学的学生就是不一样，超级有素质是不是？”
张素素成了一个晒娃狂魔。
叶文玉被夸得有些难堪，小而秀丽的脸上一片红色。
王叔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叶文玉，却有些神伤，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发出声来，他好像心事重重。
叶文玉只好难堪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继父在想什么。
病房里弥漫着可怕的沉寂，张素素苹果削好了，递到王叔手里，他却并没有吃。
一会，王叔才缓缓说道：“小玉，我打算和你妈妈离婚。”
什么？如同滚滚雷声，叶文玉和张素素都十分震惊，张素素受烫般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红了眼睛，用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捶打着床上的老王，对他哽咽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叔却一脸认真，他苦笑着说道：“小玉，素素，我这身体，突然就病倒了，家里没钱动手术，只能回家等死，不能赚钱，还有两个花钱的孩子，以后对你妈也是一个拖累，所以不如离婚吧，我知道你妈一辈子已经很辛苦，我原想娶了她，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唉，我这身体，我对不起你啊，素素。”老王说到后面，已经泪眼婆娑，这是叶文玉第一次看到一个老男人流眼泪。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她心想，王叔是一个好人，就是赚钱能力差了一点，人穷了一点。
张素素明白过来，他想离婚是因为担心没有钱动手术，她立马笑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老王说道：“你在担心动手术的钱，动手术的钱已经有了，我女儿答应去借！”
叶文玉只好又难堪地笑笑，并且轻轻点点头，表示她母亲并没有撒谎。
老王的理智还在，他看了看叶文玉，对张素素说道：“素素，你别说胡话了，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不向我们要钱已经算很不错了，哪有钱给我动手术，要五万呢。”
叶文玉只好说道：“王叔，这一年，我在外面兼职，打工做家教，存了不少钱。”事实上她并没有存不少钱，因为她打工赚到的钱全部用在了日常的生活支出，所剩已经无多。
但是没关系，她已经不是小孩，她长大了，学会了扛起生活的重担，现在，她正在练习照顾年迈的家人。
张素素笑着说道：“你听到没有，有钱，我这个女儿可不是普通孩子。”
老王才相信了，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胸腔，整个人也不再痛苦绝望迷茫，精神也好了许多，他笑呵呵的看看张素素，又看看小玉，离婚的事不再提，他看着叶文玉，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小玉，这钱，等到我病好了，我一定还你。”
叶文玉看到事情说得差不多，便站起来，对他说道：“王叔，你安心养病，钱的病你不要操心，我会想办法。”然后走了出去，张素素送她。
走出病房，张素素压低声音说道：“生儿子有什么用，还是女儿好，你爸生病，他那两个儿子来都没来，唉，还是我女儿好！”
叶文玉只好说道：“妈，那是因为他们年纪小。我走了，我借到钱就联系你，你放心照顾王叔，叫他不要多想。”
张素素点点头，微笑着送叶文玉离开。
叶文玉知道母亲在后面看她，她不回头，抬头挺胸地往前走，直到走出医院，到了街道拐角，确定以及肯定母亲看不见自己了，她才松懈下来，将身体倚在一旁的大树上，看着不远处发呆，五万块？她哪里有！之前还掉了酒吧赔偿的酒水钱，八千，寒假以及上个学期辛苦打工的钱全部花得一个子儿也不剩，现在身上总共只有这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块钱，她如果想维持以前的生活，都需要再打两份工维持，哪里来的钱？
对于很多人来说，五万块只是一个小数目，可是对于叶文玉来说，对于穷人来说，这确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么，找谁借钱呢？叶文玉站在街头，迷茫地看向四周，身边人来人往，她苦苦地思索着，找林庭风借钱吗，不可能，简直是自动送上门，以后如果人生有什么悲剧，完全是自找的，她就是死，也不能找林庭风借钱，再说，他这一世，以为她长得很丑，自然不会借钱给她了，总之，不管是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她都不想找林庭风借钱。
找蔡文川借钱，不不，他为她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她什么都没有偿还，她不能再拖累他了，再说了，如果真的找他借钱，以他对她的心意，他也会借。
叶文玉的内心沉甸甸的，胸腔里仿佛塞满了铅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