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第一百五十五章登岛
罗天凌看了看他，又转头看身后。那些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挂着一副尴尬的表情，为刚才的表现很羞愧。
“哈哈——你们真的以为，真的以为要——哈哈哈！”罗天凌突然大笑起来。
“我……看错你们了。”安适翼抽了抽嘴角。
其余人没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同样想这么说。
“你们让我想起了当年。”罗天凌收住了笑，慢慢地说：“没有人生来就胆大——不，也许北海之王不一样。他天生就是一块铁，敲起来当当作响。反正我不是，我当年和你们一个样，叫得声音比你们还要大。”
船员们脸色好了起来。
“那个场景我永远忘不了。”罗天凌继续说，“我们的船长始终在笑，笑得很开心。他并不知道天渊的秘密，我猜他认为自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但他一点也不怕，甚至跃跃欲试。”
“他就是个疯子。”红拂如此评价罗天凌。
“不。后来他和我们说，他想尝试飞行的滋味。从高空下坠的感觉，比美酒还要甘甜。说实话，我始终不理解。”
安适翼摇了摇头——我可不是那种疯子！
“你不信？”罗天凌瞪了他一眼。
“听起来不错。”安适翼说，他看着周围，波光粼粼的海水微微荡漾，阳光有些倾斜，拖曳出一道碎金。
“这里透着古怪。”安适翼说：“我们最好赶紧离开。往哪个方向开，要开多久？”
“多久都不行。”罗天凌摇摇头，“我们得去找一座岛，那里才有出去的办法。”
“我们去找那个岛。”安适翼说，“但它在哪里？”
“不知道。我们需要一些运气。”罗天凌耸耸肩，回头高喊：“升帆吧，伙计！”
三天。
安适翼从来不知道，时间会如此的难熬。放以前，他浑浑噩噩就能消磨掉一两个月，三天不过是眨眼的时光。
如今，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罗天凌站在船头。
这几天，罗天凌和这个地方几乎黏住了。船员们习惯了在这里看到他，他几乎成了连云号的船首像。如果有一天他不站在那里，或许船员们会感到不习惯。
安适翼脸色发黑，“你跟我说有岛，可岛呢？都三天了，连块礁石都没看见。”
“这得看缘分。”罗天凌说完，继续直勾勾盯着大海。
安适翼的焦躁丝毫没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显而易见，他觉得自己上了罗天凌的当。这个北海之王要么是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要么就是个不在乎死活的疯子。总归不是正常人。安适翼恨恨的在心里赌咒。
“岛！是岛啊！”
连云号的了望员突然尖叫起来。他浑身颤抖，兴奋地仿佛在抽风。他腾一下从了望台上站起来，浑然不怕跌个筋断骨折。
“一座岛！少主，快来看啊！真的是一座岛！”了望员手舞足蹈，朝安适翼大喊：“天哪，少主！您快瞧瞧吧！”
在海平线上，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浮现出来。并不大，轮廓也不分明，没有经验的人会以为自己花了眼。但安适翼认出，那分明是一座岛！
是岛。不是礁石！
在这个距离上，没有足够的面积，根本无法被眼睛看到。安适翼测算，它至少也有七八亩的样子！
“真的……是岛？”安适翼舔舔嘴唇，这终究是该高兴的事。他大喊起来：“出来！都出来！看见岛了！”
了望员的尖叫没人理会，但安适翼不同。躲在舱室里的船员们一个个钻出来，瞪大眼睛往海平线看。
风帆鼓得很足，岛屿越来越近，依稀能看到上面的小山，嶙峋的石块勾勒出锯齿样的轮廓。船员们兴奋起来，一个个大呼小叫。欢腾的人群里，并没有罗天凌。他依旧站在船头，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这让安适翼感到奇怪，毕竟在他看来，罗天凌一直有所谋划。而这个谋划，和这座岛屿脱不开关系。
“我说。”他走到罗天凌身边，“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罗天凌没有回答。
他看到了罗天凌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却充斥着令人恐惧的压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喷薄而出。
“你——”安适翼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你告诉我，那座岛上到底有什么？我不能拿一整船人的命开玩笑。”
“你下令将船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拿他们的命看玩笑了。”罗天凌撇了撇欢呼的人群道。
小船靠近了岸边。
这是一条黑衫木打造的交通艇，连云号上有四条。它吃水很浅，能通过复杂的暗礁海域。而且分量很轻，几个人就能抬着走。
岛屿的岸边是一片银白色的沙滩。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会有暗礁。但安适翼还是示意测绘。船员掏出一卷绳子，另一头系着葫芦形的石块。他把石块扔进水里，绳索迅速下坠。
“还不错。”过了一会儿，船员把绳索拽出来，看着上面的湿痕，“这个深度，连云号完全能泊过来。”
“现在是涨潮。”安适翼摇摇头，“等潮水落下去，连云号就搁浅了。他回头看了看，连云号在半里外下了锚，正在海面上微微晃荡。没有大风，并不需要冲滩。
除了罗天凌和安适翼，一起随行的还有舞木、红拂、皇甫端，以及皓龙带领的连云号护卫。
“我们得减速了。”安适翼看着近在咫尺的沙滩说：“不然会冲上岸，把船底磨坏。好了，停！就是现在，别再划了！”
护卫们停了下来。
交通艇开始减速，最终轻轻碰在岸边。小船一晃，横了过来。
这是一片沙滩。晶莹的砂砾慢慢铺展开去，形成一条弯曲的海岸线。目光越过沙滩，能看到一座小山。它不算太高，生满了植被。山体左侧，是极为平滑的断崖，仿佛被一柄巨大的刀切过一样。潮水撞击在断崖上，散开冲天的水花。
罗天凌第一个跳上岸。
舞木跟在他身后。他注意到，这里的沙子细密，白，晶莹透亮。沙滩上留有海水冲刷的痕迹，仿佛树木的年轮。这并不特殊，很多荒岛的沙滩都这样子。这也说明，这个岛屿终年没有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