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温柔

浩然宫晨钟响了叁声。
巳礼携一众人恭恭敬敬在广场等待。
随着第叁次声钟声的停止，广场中央出现一道蓝色电光，那电光须臾便从半人高大小变为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黑暗洞口，浩然无极冷着眸踏碎虚空而来。
众人神色一凛。
这是北神域至高无上的神。
银发由冰寒之簪束起，深蓝衣服贴合着长身玉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人生出敬畏之感。
巳礼看着浩然无极一言不发的背影，能感受到虚空中的电闪雷鸣，头低地更为恭敬谦卑，浑然不觉危险来临。
“尊上....”巳礼不敢抬头，臣服于浩然无极冷凝气息之下，当浩然无极走进他的瞬间，双膝颤抖就要往前一跪，突然一道闪电刺入心头，“啊——”
惨烈叫声过后，是无尽地电光劈里啪啦的困住了巳礼。
巳礼惊恐的睁着双眼，放大的瞳孔里只有浩然无极淡漠到极致的面孔。
这个北神域之主从虚空出来后一言不发的给他上了浩然宫最高刑罚。
巳礼从来都是个聪明人，电光袭来的瞬间便知是闻竹那件事让浩然无极恼火。但他想不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怎么会得到尊上的注意。
明明一开始，尊上更在乎雨蒹葭。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询问浩然无极时，他对闻竹淡漠的模样。
往常有侍剑人来浩然宫，他对一些尊上没提过的人出手，尊上根本不会注意到。
偏偏这一次.....巳礼尚抱有侥幸，想要出声解释。但那四面八方而来的电流紧紧缠绕而来，“啊——————”
很快，惨烈的喊叫响彻浩然宫。
曾一人在下万人之上的巳礼仙人便在浩然无极一个眨眼间成为亡魂。
众人在瑟瑟发抖中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如意便引得浩然宫主人的不满。
浩然无极多数时候不在浩然宫，大家听命于巳礼，惯了唯巳礼之命是从的生活，这一刻的生杀予夺让他们陡然清醒了谁才是浩然宫的主人。
蓝光随着黑烟而消失。
浩然无极的面色并不好。
虚空间隙里，闻竹最后那一笑，深深的印在他心头。
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为什么，他的情劫偏偏是她——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他的冰刃早就取走其性命。
只要想到闻竹，他便难以控制体内那股爆裂之气，浩然无极不管身后一众人心中所想，自顾自踏入了久违的宫殿。
竹苑才在几日前迎来主人，又在几日后寂寥了下来，四周景色隐隐有些凋零之感。浩然无极踏入院门，立在屋门前看着里面景象，神色竟有一丝罕见的落寞。
“尊上....”
身后有人轻轻走过来。
浩然无极恢复冰凉的模样，“再近一分，便杀了你。”
雨蒹葭咬了咬唇，不敢再动。
看着浩然无极久久不动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外人都传浩然无极对她关怀备至，青睐有加。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感受过浩然无极的关爱。在剑宗修习时，更是从未听说过浩然无极。能接触到浩然无极，全是因为数月前师姐离开剑宗拜访其余叁门，她因思念师姐偷偷离开剑宗.....以及上次无上学会大比.....
浩然无极手指虚空点了一下竹苑里的一颗竹子，按住心口那股莫名的触动。每一次，雨蒹葭的接近，都让他头疼不已。雨蒹葭的确给他带来与旁人不同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说不清这个感觉是什么，所以在查清雨蒹葭的事情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动雨蒹葭。
至于闻竹，那日他回浩然宫来见雨蒹葭，闻到她身上一股浓重的合欢香气，其中还淡淡缠绕着竹香。他下意识就往竹苑而去。
闻到竹香，便想到了闻竹。
浩然无极闭上眼，手背在身后，压去那股没来由的心思，淡淡开口：“星垂平野练的如何？”
雨蒹葭握紧了拳。又是星垂平野，师尊不顾她修为让她强行练习星垂平野，害得师姐那般，现在尊上也让她练。
“说话。”浩然无极甩了甩袖子，转过身，看到雨蒹葭怯弱的站着，心中竟升起一股厌恶的感觉来。
既有着亲近的感觉，又格外厌恶，两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盘旋在心头。这就是雨蒹葭带给他的感觉。
在雨蒹葭看来，只有浩然无极冰冷的神色牢牢盯着她，吓得她伏倒在地，“回禀尊上，有在练...只是还有些不能控制....”
浩然无极点了点头，“剑宗那次，你救了我的人，我便许剑宗主将星垂平野送你。你也不要辜负你师父的期待。”
浩然无极化身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化身秋别弦被困舍佛塔数年，若不是雨蒹葭无意闯入破了阵法，他怕是要在那处再困上数百年。
也是因此结识闻竹，顺利度过情劫。
殊不知雨蒹葭听闻此，心神大骇。她不曾救过什么人，但事关自己师尊，她不好多说，按下想要出口的问话，将头埋在地上。
“你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静了许久，就在雨蒹葭以为浩然无极已经离开，一道淡漠的声音再次开口。如果不是因为声音太过冷静和淡然，这句话的内容颇有歧义。
不知为何，雨蒹葭心中一动，关于师姐的事情竟完全不想告诉面前的人，“师姐她....人很好。”
“我听闻她叛逃出剑宗？”
“不是！她没有叛逃....”下意识反驳浩然无极的用词，雨蒹葭咬了咬唇，但又顾念师尊，“她只是离开了剑宗....”
“是吗。”浩然无极淡淡应了一声，又问：“她除了剑宗外，可曾下山游历。”
雨蒹葭还沉浸在天人交战之中，不妨浩然无极再问，想了想闻竹多年在剑宗的生活，她入门时闻竹已近百岁，剑法如火纯青，修为也是剑宗年轻一辈翘楚，是她仰望不可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