孓然踽行

“行，我不和你争，我也确实没有钱，工资还没发呢。”张洋没和杨洋客气：“我给你写个欠钱吧，这次算我借你的，以后还。”
张洋拿过付款小票，用餐厅的笔在背面写了张欠条，笑着递给杨洋。
杨洋也在笑，伸手接过去收到包里：“行，我可记着啊，不还不行，得加倍。”
“好，加倍。”
两个人出来坐电梯下楼。
餐厅里空调很足，很惬意，一到外面热浪卷动着扑过来，马上浑身就起了一层汗。
“怎么走？”杨洋戴上墨镜左右看了看。
“打车吧？那地方轻轨不太方便，得从大坪下走一段路，公交我都没做过，这天坐公交也太遭罪了。”
两个人就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你怎么穿件这个颜色的裙子啊？”张洋忍了半天了，还是没忍住。
“怎么了？不好看吗？我喜欢这个花。”杨洋张起双臂扭了扭身子。
“这个颜色不太适合你，你皮肤有点暗，这种大绿还有蓝色什么的会显得脸更暗。”
“有吗？”杨洋摸了摸脸：“那我适合穿什么？”
一辆空出租车开过来，张洋赶紧跑过去拦车。在重庆打车得抢，开车也得抢，要不然永远也轮不到你。
杨洋跟着走过来，很自然的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张洋钻到后座：“肖家湾。”
司机看着倒车镜打轮：“肖家湾哪点撒？”
“你就走吧，到地方我叫你，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应该叫什么。”
从解放碑到肖家湾其实并不远，但是这条路特别堵，解放碑在两江之间的山上，是一个鹅头的形状，肖家湾在鹅脖子的位置，从江北南岸过来的车都要走这条唯一的路去大坪方向。
说重庆是五d城市，其实就是指解放碑这里，从鹅岭往东过来开始，整个渝中区都是建在山上的，层层叠叠的延山而下直到江边，路套路楼抵楼，形成了这里独特的立体式交通。
除了渝中，江北渝北沙坪坝杨家坪大渡口一直到巴南，包括南岸其实和其他城市并没有任何区别。要硬是说区别的话，就是重庆的公路很少有直的，都是弯来弯去。
张洋刚来的时候，和本地人打听道路，那个婆婆指着路对他说：“打直走，莫转弯，走下去就到咯。”
张洋顺着公路越走越懵，没有直路啊，全是弯，都是叉路，这到底是怎么走？到底是拐还是不拐？
后来才搞明白，延着一条路别下去就是打直走，不管路怎么拐来拐去多少弯都是打直。
“那你是准备唱歌还是去哪个学校当老师？”张洋扒着座椅靠背问杨洋。
“也不知道，看我小姑姑的。她让我回来的。”
“反正你就是不打算回巫山呗？”
“不太想回，那边地方太小，什么都贵，也没什么意思。”
张洋点头理解。在成都呆了三四年，再回小地方去肯定不习惯，谁不想在大城市生活啊，方方面面都不一样。
“她应该是打算让我去唱歌，她在重庆报社那边上班，负责国旅，总搞一些什么活动晚会的，想让我去帮忙。其实在重庆找个学校上班也行。我没想好。”
“那也不错，唱歌能挣钱的话比别的强，多轻松啊。”
“也挣不到什么钱，她做的活动都是政府那边的，给不到多少钱。”
张洋电话响，是昨天在窗帘店认识的那个客户，要做古典欧式的那个。
“喂？王哥。”张洋热情的接起电话。
“小张，晓得我是哪个撒？”
“晓得晓得，有事儿您说。”
“我和老婆商量了一哈，她感觉古典欧式太沉闷老，又不太想做，也没有啥子主意，你感觉啷么办好也？”
“王哥，您能说普通话吗？在电话里你说本地话我有点听不大清楚。我来重庆的时间短。”
“咳。麻烦。我老婆感觉古典欧式有点闷，又不太喜欢老，你感觉怎么做好一点？我还是喜欢欧式，其实她也是蛮喜欢的。”
“王哥，欧式也有很多种，纯粹的古典欧式也不一定就非得全部用深色调，那个主要是一种风格，搭配上其实还是挺自由的，也可以加一点现代元素进去。”
“有法子撒？好嘛，那你快点做，拿来给她看一哈。快点哟。”
“行，我已经交给设计师了，我帮您催着点。放心吧，肯定给你设计好。”
“好，就恁个。”对方挂了电话。
“你客户啊？你还听不懂重庆话？你来重庆多长时间了呀？”杨洋扭头问。
“快三年了。平时面对面我都能听懂，就是电话里听不清，由其一些名词根本没地方听去。”
“那你可得练练，在这边生活听不懂说话怎么行，你总让人说普通话人家就烦了。我感觉重庆话挺好懂的呀，和普通话也差不多。”
“豆是。”出租车司机点头同意：“有啥子区别嘛，重庆话豆是普通话撒，最好懂里。”
张洋抓了抓头发，重庆人感觉本地话和普通话没什么区别，本地的美食天下最好吃，这也没有什么对错，也懒得争辩。你们高兴就好。
很快车到肖家湾。
“师傅，就前面，对对就这，停停停。”
司机一把轮把车停在路边。重庆的出租车司机开车那叫一个猛，想拐就拐想停就停，能钻能挤能抢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交通状况，他不这么弄也确实挣不到钱。每行都不容易。
两个人下了车，张洋掏钱付车费，递了张名片过去：“师傅，你们经常拉着看房子的，到时候帮我联系联系装修，谈成了我给提成，三个点起，比你开车多。”
“要得。”司机收了钱把名片放在杂物盒里，痛快的答应下来。
“就这呀？瞅着挺旧的，全是老房子。”杨洋摘下墨摬打量着周边。
这边确实都是老房子。重庆的老房子和其他地区还不同，肯定是各种脏乱差。
他们这边过去的老楼老房子好像都没有排风措施，做饭炒菜的油烟就随便排，甚至很多家就排在楼道里，弄的到处是油渍，然后粘着厚厚的积灰。
再加上这地方潮湿闷热，那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