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站起来,拿了一根长长的木棍开始把地上熊熊燃烧的柴火给拨到一边。重新准备睡觉的地方。秋淼看她起身也跟忙活,两人一边说一边手不停歇。
孙瑶琴过来不言声的帮忙,刚受过敲打的钱氏也来帮忙,几人合力很快就把火堆移了过去。
烧过的地面热的烫手,文秀叫她们把收集的木柴和干草干树叶堆了过来。
平平整整的,躺下来倒很是热乎。
押送的官兵那边热闹非凡,文秀耳听着他们兴奋的划拳声,又夹杂了些粗野的脏话,抬眼向天上的月亮望去。
野外的天空自然是比梅府内院的天空要辽阔得多,夜幕低垂,星河璀璨。倘若这只是一场出游,这样美丽的夜色定然叫人心旷神怡。然而穿着这样单薄的冬衣,没有帐篷,只能睡在地上,也就谈不上什么闲情逸致了,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快点过去。到了黑水格斯,至少不用再这样风餐露宿了吧。
夜色越来越深,温度下降的很快,让人感觉也越来越冷,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没有风。
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一声高,一声低,高高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忽远忽近,显得十分诡异。还有类似小动物踩着细碎叶子发出的低低声响,在这辽阔的野外,也没有什么参照物,根本不知道这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叫人连害怕都不知道要往哪个地方躲藏。
众人一个挨一个的睡下来,挤得紧紧的,身旁还燃了两个不小的火堆。
林氏叫敏玉和孙瑶琴负责上半夜照看着点火堆,于是就二人睡在了最外边,方便随时起身照看火堆。
或许是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在梅府时的高床软卧,被褥都是上好的丝绸,屋里也是奴仆成群的伺候着,卧室里时常熏着名贵的安神香,这些贵妇人还时不时会有失眠头痛,又是要喝水,那个又嫌弃屋里的炭烧的太热,免不了又折腾那些可怜的守夜丫鬟。但是如今,她们经历了一路上的颠沛流离,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还是风餐露宿,到现在能睡在这暖哄哄的地上,众人竟然也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连钱织慧心里对文秀都充满了佩服,虽然还心有不忿,可想了一会儿,自己好像也只会些在高门大户的生存技能,给人下眼药,使绊子,也许还能jīng通一些拿捏下人的技巧。当然这些技巧前些日子她也想用在文秀身上,若不是林氏从中阻挠,只要拿下了徐氏这个傻瓜,使唤文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可惜林氏这个老狐狸太过jīng明,当初就不应该上了她的当,若是何姨nǎinǎi还在的话,怎么也lún不着林氏在这里耍威风。可惜是当初自己太傻,不仅放弃了最有力的帮手,还留了把柄在林氏手里。“也罢,现在就让她得意着。”想着想着,困意就慢慢袭上来,眼睛也越发朦胧起来。
明氏在她身边躺着,看似闭上眼睛已经睡着。可事实上,她的心里像着了一团邪火,烧得她烦躁无比。她当然知道梅家现在的状况,可就是心有不甘,老太太,你年龄已经大了,难不成你还要掌这个家一辈子?
众人各怀心事,又因为能挤在一团睡觉,才能抵销了这野外露宿带来的恐惧感。这一群心思离了十万八千里的人,居然这样紧密的挤在一起取暖,也不能不说是十分可笑了。
另一边。
闵百户和张虎周豹在一起坐着,看着王子成他们张罗着燃起火堆,三人婉拒了王子成的邀请,就随便用了点干粮,又就着壶中喝了点水,闭上眼睛靠着树略做休息。
武人特有的直觉让闵百户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他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继续闭着眼睛休息,但手却紧紧按在刀把上。
周豹不由得轻声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闵百户没有睁开眼睛,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嘴巴微动,“就算是有不妥也不是冲我们来的,不过还是警醒着点,也别睡得太死。”
又眼睛睁开一条缝扫了一眼王子成他们,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就不再说话了。
而王子成和那帮衙役边烤火边吃着带的酒肉,吵吵嚷嚷,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
老鼠须伸了伸脖子看了看闵百户他们,又扭头看了看梅氏众人,嘴角泛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
王子成心里甚是畅快,根本无瑕注意到闵百户的不快。原本想着这趟差使又辛苦又没有油水,很有点不乐意知府的安排。谁能想到这帮女眷这么有钱呢,他想到那一叠银票和金珠银珠就忍不住又要笑了。
再加上锦衣卫竟然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阻拦,之后居然也婉拒了他想分锦衣卫几成的建议。在此之前,王子成以为锦衣卫这边至少要拿走一半以上财物的,原本还有点忐忑的心也安定下来,只等着这差使完结,就回去好好享用一番。
没想他们王家在这他这里改了风水,这些女眷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就够平常人家享用一辈子了,而他搜刮来的这些,都是女眷们平日看重的珍宝,个个价值不菲,这下子他怕是要成东昌首富了。想起以后可以与城里读过书的那些老爷么平起平坐,他心里真是美翻了天。
而这些弟兄们对他更是信服,不费力就收拢了这帮平日跟他面和心不和的衙役,日后回到衙门,可不是一手遮天了。越想越是快活,忍不住又喝了几大口酒,却是喝得有些猛了。
众人都看出他有点喝高了。何大何二很有眼色的递上在火堆旁温热的水,劝道:“大哥,今日在这野外,吃得喝得也不甚畅快,改天进了城,哥几个请您好好喝一回。今日且先到此为止,好好休息吧。”
王子成醉眼朦胧的打了一声响亮的嗝,对着何氏兄弟挥挥手,哈哈大笑,笑了半响说道:”兄弟说的是,咱哥儿几个,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何氏兄弟一边嘻嘻笑着应承着,一边把王子成扶到早已铺好的皮垫子上,由着他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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