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

听了苏衍的话，程蔻暂时安心下来，反正她只有周末才会回家，其他时间都照常跟苏衍见面约会。
程蔻决心和父母抗争到底，不过她怕增加苏衍的负担，便什么都没有对他说，整天笑脸迎人，把那些忧思全部都藏在心底。
叶绮端周二乘飞机返回巴黎，陆寒庭和程蔻一起去送机。和她关系最为亲近的苏衍，反而因为公司有事没有去。
“又不是不会见面了。”听到程蔻代为转达的歉意，叶绮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转而热情地说，“程蔻，有时间来巴黎好吗？我可以带你到处转转，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导游证的人。”
程蔻弯起嘴角笑，脸有点红：“关于这点，苏衍也说了，我们要去也是二人旅行，不需要电灯泡导游。”
“这个闷骚……”叶绮端嗤笑一声，抓紧了手中的机票，“好吧，那么程蔻，还有陆先生，再见。”
“再见，叶小姐。”陆寒庭噙着笑意，由衷地说。
“师兄。”程蔻站在原地，看着那抹逐渐消失的红色，问陆寒庭，“我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你觉得呢？”
陆寒庭赞同地点点头，拍拍程蔻的肩：“走吧，我们还要回去工作。”
回程的路上，陆寒庭打开了舒缓的音乐，随意地问：“苏衍对你好吗？”
“嗯？”程蔻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啊。”
“我是说……”陆寒庭犹豫着措辞，“他那种沉闷的性子，和他在一起不累吗？”
陆寒庭也算了解苏衍了，他知道这个学弟喜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要不是无意间听沈茵然提起，他真没看出来他喜欢程蔻那样久。
“哦，这个啊。”程蔻偏头想了想，然后笑起来，“其实我对他是一见钟情，什么都不了解就一头陷下去了。我因为他优秀而喜欢他，理由很肤浅吧？”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总是那么简单，他只是路过她的身侧，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然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陆寒庭手扶着方向盘，眼神直视着前方，闻言看了程蔻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是小女生正常的心理。”
程蔻哈哈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所以我跟他，现在正处在一个渐渐摸索的过程中。他有他的个性，我也有我的脾气，扯平了啊。”
“我以为你很乖呢。”陆寒庭微垂眼眸，笑着说道。
程蔻和陆寒庭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被围观了，大家的目光都带着好奇与疑惑。
程蔻正纳闷着，沈茵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快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蔻宝，快从实招来，叶绮端为什么会给你寄快递，还那么大一件？”
程蔻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办公桌上倚着好大一个箱子，收件人是她，寄件人处龙飞凤舞地签着叶绮端的名字。
沈茵然也跟了上来，悄声告诉她，刚才同事们都跑过来拍下了这三个字，说是留念。
程蔻抬手抚上箱子边缘，从形状能推断出来——是画。而内容更是不言而喻，肯定是苏衍提过的，叶绮端亲手画的他的画像。
程蔻没有当场拆开，而是在心里说了一声谢谢。
叶绮端给了程蔻一个惊喜，把所有苏衍的画像都赠予给她，就像把旧时光中的他放到她眼前任她拼凑。
与此同时，城东的程家中，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一条新闻——一对情侣因家人反对，跳湖身亡。
画面中年轻却冰冷的身体触目惊心，程爸欲言又止地看了妻子一眼，宋青芜冷着个脸，没有说话。
程爸其实比妻子心软，看了这条新闻更是动摇，想着反正他们担心的事不一定会发生，要不依了女儿算了。宋青芜懂他的意思，可是仍然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出门透透气。
宋青芜盯着电视半晌，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嗝。”程蔻目光涣散，打了个酒嗝，“来，茵茵，干杯！”
“蔻宝，干杯！”沈茵然也不太清醒，端起手中的杯子和程蔻碰了一下。
“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程蔻抱着绿色的啤酒瓶子，脸抵在手上，留下了红红地印记，“茵茵，你知道吗？我妈她从来没对我这么凶过……”她并不需要沈茵然回话，只是一股脑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都倾诉出去，“她在电话那端强硬地要求我跟苏衍分手。”
她像一只受伤地小动物，无助地望向没有光亮的隔壁，喃喃地说：“我跟她吵起来了。”
沈茵然仰首，咽下一口酒液，看着难过的好友，心里也不是滋味。
夏临琛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苏衍，两个人一起坐上电梯，他觉得苏衍在看他，而他把目光投过去时，对方又转移了视线。就这样一来一回几次，电梯到了七楼，夏临琛打了声招呼，拿出钥匙开门。
夏临琛鼻子灵敏，一进门就闻到若有若无的酒气，关门的手顿了一下，回头再看，对面的门已经合上了。
他走到客厅，觉得味道更大了些。等他站在通往阳台的拉门出望外看时，顿时哭笑不得。
家里的阳台开阔，大部分酒味被风自然地吹散，不过因为门开着，还是有一些留在了室内。
沈茵然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程蔻稍微好点，还能转过身子来看他，而桌子上，摆满了空掉的啤酒瓶。
夏临琛无奈地笑笑，走过去拎起程蔻，看着她半清醒半不清醒的迷糊样，心一横，拉开门把她丢到对面的门口，还善良地替她敲了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
程蔻傻笑一声，想伸手帮他抚平，却没想到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扑到了苏衍怀里。
苏衍：“……”
程蔻抱紧苏衍的腰，安心地靠着他。
她和苏衍曾经有诸多误会，其实刨去这些，单看这份感情，无疑是水到渠成的。
她喜欢他，恰好他也一样，他们顺利成章地在一起。她以为这就是童话故事的结局，没想到却在自己父母这种遭到了反对。
没过一分钟，程蔻开始不老实起来，从苏衍的怀抱里挣脱，乱七八糟地蹬掉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跌跌撞撞地往书房走。
苏衍没拦着她，她走去哪，他就跟在后面。
程蔻停在书房里挂着的叶绮端的画前，弯起眼睛对随后而来地苏衍说：“我今天收到画了哦。”说完又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多呢。”
程蔻说完了又绕到办公桌后面，盘腿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苏衍看了好笑，走过去站在桌椅之间，身体半靠着桌子，仔细地瞧着她。
然后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问：“离家出走，嗯？”
程蔻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蔻宝？”苏衍拍拍她的手，见她反应迟钝，目光仍然呆滞，无声地拢了下眉。
酒意似乎渐渐褪去，又好像更加浓郁，她猛然抬头望向苏衍。
苏衍见她小巧的脸颊有一半被头发挡住了，于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她的头发挽到耳后。
“苏衍。”她缩在宽大的皮椅里，并没有闪躲，眼中雾气氤氲，“我和我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