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天下(二十年纪念版)

-第十一章-
既定路线
随着咏唱的继续，蒙忑堪拉已经能把数百字节的禁咒咏唱得八九不离十，这八九不离十的代价是——从巨龙身体里向外爆发出海浪一样的血雾，池傲天等都躲出去十多米远还能感觉到血雾像细雨一样扑面而来。
凌云没有动地方，就站在蒙忑堪拉的左翅下，已经被血水、汗水淋成了落汤鸡！少年龙骑士两个拳头狠狠攥在一起，两排钢牙磨动的声音穿出去10多米远，眼睛里闪烁着泪水。
这也就是伟大的巨龙蒙忑堪拉，如果不是在封龙台上饱尝了龙形闪电的煎熬，而且又得到上位者的赏赐，换其他任何巨龙都很难承受这种巨大痛楚！
咏唱声突然大变，显然……蒙忑堪拉终于用龙语咏唱对了，嘹亮的咏唱直穿云霄，在空中，成片的火系精灵像追随蜂王的蜜蜂一样推搡着狂舞而出，慢慢聚拢在一起，像海浪一样澎湃！
常庆站在火系巨龙的正对面六米左右的位置，是凌云之外第二倒霉之人，从头到脚正面已经被血水洗了个透。他是不能离开这个位置，这紧要关头，就算要死人也不能掉链子。
巨龙的咏唱声越来越高，像一个接着一个的炸雷在常庆耳朵里狂轰滥炸，常庆就感觉天晕地转，这咏唱中绝对带上了五阶巨龙特有的无差别攻击龙威。
就在常庆两脚开始打晃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痛楚从背后传来，常庆下意识地伸手向背后摸去……落手处一片湿润……
这是什么？常庆已经有些迷糊了。自己正面对巨龙，这龙血无论如何不可能喷到自己脊背上，难道自己也流血了？
刚想到这里，手指尖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十指连心，常庆差点没叫出来，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这是什么？”这次，常庆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惊讶大叫了出来。
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软体动物死死地抱着常庆的手，尖尖的嘴巴正在和常庆的食指较劲，一对软软大大的黑眼睛叽里咕噜地转来转去，还特无辜的样子，背后还有一对小翅膀扑闪着。
小东西一出现，四周的火系魔法精灵排山倒海一样向常庆的手扑了过来，不停穿过这个小东西的身体……
常庆已经惊讶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眼看着这个小东西钻进自己袖子贴着胳膊向上爬，最后从脖子里出来，然后顺着脖子向上爬，最终像一个大蛤蟆一样趴在自己的脑袋顶上。这……这个玩意就是火系精灵使？软软的、湿乎乎的，还有一股热乎气，真的好像一大摊精灵屎哦……
这位伟大的软软的湿乎乎的冒着热乎气的精灵使站在常庆的脑袋上，两条后腿向后趴，一只小爪子撑着前面，另外一只小爪子伸出食指高高举起，昂着头，无数火系精灵在它的指尖穿梭，确实有一种六合八荒唯我独尊的感觉——虽然猛得一看过去有一点点像那么一只壮志凌云的小小癞蛤蟆。
不管像什么，这气势绝对是一般人类所不能拥有的。
很快，漫天的火系魔法精灵以蒙忑堪拉和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小蛤蟆为中心聚集在一起，成了两个直径数米的大火球。
在咏唱中，蒙忑堪拉自己身边的火球颜色逐渐变成青色，而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小蛤蟆手指尖上的火球则变成赤红色，两个火球分别伸出一条长长的火链，以逆时针方向划了一个180°的弧绕过了光明神神像与另外一个火球连接在一起。接着，在禁咒的驱动下，两条火链向逆时针方向急速旋转，两个大火球上的魔法精灵很快融入到火链中，火链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两种火焰融合在一切变成金红色……
嘭……
火链向内猛地喷射出高达数丈的金色火焰，光明神神像上的乳色圣光光芒暴涨，全力抗衡着火焰的侵蚀。
“苏文，让盟军在旁边生火，有多大就生多大。”青洛连忙嘱咐。
塔字营军人或许正面打仗不行，讲放火却是拿手的，一堆堆柴火一桶桶石油倒在一起，沾着火苗子，火焰冲天而起。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这火焰很快被半空中的火链吸引了过去，更多的火系魔法精灵在空气中出现，火链转速越来越快，向内的火焰也越来越长。
乳色圣光盾在火焰炼烤中一点点泛红，大盛之后的银色光芒开始向回内缩，渐渐地，在半空中竟然质化成四面银色巨盾，把神像紧紧裹在其中。
塔字营营长耶律阿保机看出了门道，用水枪吸了石油还有不多的假酒，站在数米之外直接向火链喷射，十几大桶石油喷过之后，火链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状的火墙，上下四五米高，一边急速旋转一边向内收缩……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银色盾牌愣被烧成了金色盾牌，终于……圣光魔法盾扛不住了，一声清脆的爆响后，四面盾牌在同一瞬间龟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在外面徘徊已久的火焰精灵爆发出一连串的欢呼声，直接扑向了光明神神像。
香檀木，是所有树种中密度最大的，树干每一年只能长1毫米粗，入水即沉。这种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树种内富含油质，最怕火。金色的火焰瞬间从下至上点燃了神像，一股浓郁的檀香很快向四外散去……
“凌云大哥，把你的剑借给我。”忽尔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凌云正抱着硕大的龙头在那心疼呢，连问都没有问，拔出创世神亲手打造的大剑，递给了忽尔都。
“谢了。”忽尔都招呼过来自己的巨龙，一跃而上，黄金系巨龙展开双翅一跃冲进了烈焰中。
这还得感谢黑袍牧师和三位火祭祀，连续几天的试练，不仅直接擢升了黄金巨龙的等级，更是在黄金巨龙体内融入了火系元素，拥有了不亚于火系巨龙的火抗能力。
黄金巨龙遵照忽尔都的命令，绕着神像转了两圈，忽尔都在大火中眯缝眼睛终于在神像胸口找到了一点裂缝，双手舞动大剑，狠狠劈砍了下去，香檀木虽然坚硬如铁，但是不可能和创世神亲手打造的长剑相抗衡。
“铛啷……”一阵金属交错声后，神像胸口被切开了，一根已经被大火烧红的水晶露了出来，黄金巨龙伸前爪一把拉出了水晶，在空中回旋了两圈后落在了地上。可惜的是，水晶已经被烧裂了，沾地的瞬间，裂成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小水晶。
“不错，忽尔都立下了大功。这些水晶品质非常好，估计……团长大人会很喜欢，不论是自己装备还是卖钱，都是极品。”精灵长老青洛非常识货。
长老阁下留意到，忽尔都的坐骑龙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把两块最大的魔法水晶握在了爪子里……唉……爱财之心龙龙有之，既然任何人都无法与自然规律相抗衡，那么还是原谅这个调皮的孩子吧……
“青洛叔叔，你先别表扬他，我这怎么办呀？”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常庆突然改了称呼。
刚才脑袋上那一摊东西竟然又消失了！难道……回精灵界了？现在常庆有点患得患失的。
“我也没有办法。”青洛苦笑不已：“精灵使在精灵中的地位非常崇高，别说我没有办法，就算有办法，我也不能违逆精灵使的意见。”
“它回精灵界了么？”
“当然没有，你看你身边一直聚拢着不少魔法精灵。”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可以和他签订一个什么主仆协议呢？”常庆感觉那一摊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正在上下折腾，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已经被烧得胡思乱想了。
“抱歉，精灵一族绝对不会奴役其他低等生命。”青洛一愣，没有听明白。
“我说的是，我能不能做他的主人，随时召唤出来，烤烤火，帮我打打架？”
青洛今天第二次失态了，用白眼球狠狠盯着常庆看了足足有10分钟，把常庆看得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大汗，然后才牙齿缝里挤出几丝气息：“人可以把狗当做工具，是因为人比狗聪明。如果，你愿意做一只狗的工具……那么你可以和精灵使大人商量一下。否则，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青洛啥时候学得说话不带脏字的。
看着大火已经燃起，军官们全部退了出来，塔字营的军人们一边退出，一边在城里放了数以百计的火点，最后，又把石油倒在了四个城门上和城墙几个拐角处，接着也点上了大火——省得以后有人还想利用这段城墙。
半个小时后，整个乌鲁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堆，火鸦处处狂飞舞，金蛇频频乱点头，看这火势，比几天前梵水河边一场大火不差到哪里。
池傲天在沙漠军官中找到了侯赛：“将军，按照约定，现在是分手的时候了。”稍微沉吟了片刻，池傲天又跟了一句：“远征军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要打道回府了。”
秉承了祖辈优良品质，沙漠帝国这一次出兵算计到家。支援给池傲天的一万多军人，目的就一个：洗劫乌鲁城，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的战争，那只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而不得不走的步骤。原计划中，洗劫乌鲁后，如果不再继续攻击教廷的大型城市，那么援军需要归还建制。
沙漠帝国的子民坚信一点：为了战争而战争，是最愚蠢的行为。
“将军大人，作为国王陛下的代表，国王陛下让我再次声明，不论到何时何地，不论两个国家处于什么状态，不论战争发展到哪一步，沙漠帝国王宫前的沙蜥石像愿意做您最后的拴马桩。首席大祭司也是这样的意思。”侯赛语气中不仅是使节性的客气，更多的是沙漠汉子们的直率。
“另外。将军大人，还真有一群小沙蜥非常非常想和您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您是否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侯赛说话间，背后的沙漠帝国骑士中站出了近两百位骑士，一眼看上去，胸口没有贵族标志的是少数，而且其中不乏幻兽骑士、沙蜥骑士这种高级骑士。
没有等池傲天表示意见，侯赛接着说：“当然，有一个条件，他们不是参加贵国正规军——事实上，贵国征兵条例也不会网开一面招募外籍兵团。我希望他们能够加入艾米阁下领导的小佣兵团，用沙漠子民的血性，和传奇人物在一起谱写另外一个传奇。”
话说到这个份上，侯赛将军又把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池傲天也只能默然点头表示同意。
“苏文，按照塔扬既定目标，经界林，奔桑干，与团长会师，走吧。”池傲天掉转龙头找到了苏文。
苏文脸上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低声说了一个字：“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
关于铁都亲王、池大同元帅、界林战区的事情，远征军现在严密封锁了一切消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三个人：池傲天、曲建红、苏文。塔扬制定出向艾米军团靠拢并会师，是界林事变之前的事情。
现在还按照这条道路走？那……见到池大同元帅该怎么办呢？万一界林要求远征军加入，怎么办？万一界林攻击远征军，怎么办……
苏文不知道该说什么。
命令很快沿着固有的系统传了下去，在夜色中，数十位精灵驾驭着狂鹫冲上了天空，远远地展开了行军警戒。黑龙骑士团轻骑士大队最先出发了，随后，盟军也牵着骆驼出发了，地行龙重骑士中队和小佣兵团系统压阵跟进。
池傲天、苏文、曲建红等最后与侯赛道别后，带动坐骑向西北前进。
“等一等！等等！池傲天将军大人，等等！”一个苍老声音从学者的帐篷群落中传来，接着，有人一把拉住池傲天的坐骑：“将军，我刚才给您卜了一卦，卦相混乱不已。前途未卜时，不知道将军大人是否愿意带着我这样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老累赘呢？”
池傲天远征军在魔法历7年春2月21日再次踏上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这次远征历时一年又三个月零三天。
出发时，隶属于黑龙骑士团将士总计5170人，隶属于小佣兵团的佣兵总计598人。此时，两个部队加在一起，总数3015人，如果仅从这个数字上来看，战损率不算高。但是，就在同期，至少有12万草原民众陆续加入了盟军，而这12万草原民众组成的盟军，活着来到艾米帝国的总数仅为1205人——战损率高达99%。
池傲天远征军在众神大战中留下极为浓郁的一笔——血红色的一笔。至少300万人直接死于相关战争，因为战争而死于饥饿、颠沛流离的神圣教廷民众超过了120万人，整个神圣教廷因为这一场战争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国民。
——《万王之王·黑面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