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怪的二三事

男子迭声问道。
“啡啡~”
孔雀蓝腓腓被“轰炸”得有些懵，之前脑子里响起的话也忘了。
它转了个方向，又开始了蹦床。
这么多问题好麻烦，它才不要回答。
而且，就算它说了这个人类也听不懂啊。
所以说，问这么多干嘛？
有美梦做不就好了？
知道美梦是它让他做的不就好了？
其它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麻烦的人类。
……
男子：……
他扶额苦笑。
看来这只小家伙不乐意回答他的问题了。
不过最重要的他也知道了。
其它的……也不过是满足他的好奇心而已。
既然小家伙不配合，他也只能放弃了。
……
“小家伙。”
男子的神色沉静下来。
语气的细微变化让孔雀蓝腓腓转头看了过去。
男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谢谢你。”
“我们明明昨天才认识。”
“你就为我做了这么厉害的事情。”
男子很感动。
想到了昨天，他恍然，“小家伙，你是把我的那些抱怨都听进去了是不是？”
本以为只是他一个人的倾诉而已。
毕竟一只小动物怎么会听得懂他的苦恼与遗憾？
可是，这只神奇的小动物不但听懂了，还送了他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心想事成的梦境。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除了谢谢。
“小家伙，真的谢谢你。”
男子的声音有了些低沉。
……
“啡啡~”
孔雀蓝腓腓昂起了脑袋，一脸的得意。
那是，它很厉害的。
看在这个人类这么感激它的份上，它会让他做更多美梦的。
哼哼，它就是一只这么好的妖怪。
……
孔雀蓝腓腓在男子的家里住了下来。
每天的美梦让男子心情愉悦，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也许心理真的会影响身理，被医生告知顶多只有一年寿命的男子又多活了两年。
他参加了孩子的成年礼，还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考上了她心仪的大学。
他很高兴。
家里一切安好。
他的离开已经没有关系了。
……
看着床头柜上厚厚的一叠旅游杂志，男子笑了起来。
他也没有遗憾了。
这段时间，即使现实中的他连小区的大门都没有怎么出过，梦中的他却差不多游遍了世界各地的风景名胜。
即使死亡在一天天的逼近，他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他都已经这么幸运了，若是还心有不满，怕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吧？
……
男子躺在床上。
他有预感-
他的时间到了。
看着床边的妻子、孩子，他露出了微笑。
……
他没有通知自己的父母。
要让二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真的很抱歉。
至少，他不想让二老亲眼看着他离开。
也许只是他自私的想法。
但已经是最后了，就允许他自私一次吧。
……
“爸爸。”
女孩紧紧抓住男子的手，眼泪朦胧。
即使三年前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
而且这一天已经比她还有妈妈预想的晚来很多很多天了，她应该做好了准备。
可是，看着父亲直到现在仍旧温和的笑容，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明明说好要笑着送爸爸走的。
爸爸也说想最后看到的是她们的笑脸。
……
“孩子爸。”
女子扶住女儿肩膀的手不由得收紧。
声音有些发颤，嘴角却是缓缓翘起。
“谢谢你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
医生都说孩子爸最多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可是，孩子爸创造了一个奇迹。
两年前，他没有离开。
一年前，他也没有离开。
……
她以为，这样的奇迹还会延续下去。
果然，是她贪心了吗？
她抿了抿嘴唇，狠狠压下了鼻腔泛起的酸意。
视野有了些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恢复了清晰。
……
“不，是我要谢谢你。”
男子缓缓的说着，“这三年辛苦你了。”
“谢谢你。”
女子摇了摇头。
她不敢出声，怕一开口就透出了哽咽。
……
“小丫头。”
男子回握住女孩的手，“以后要照顾好妈妈。”
“也要照顾好自己。”
“要开开心心的。”
“爸爸会在天上保佑你跟妈妈的。”
男子的声音愈发低了。
……
“爸爸！”
女孩慌乱的叫了一声。
女子捂住了嘴巴。
……
“爸爸要睡了。”
男子眼眸半阖。
“孩子妈，小丫头，不要哭。”
“最后了，让我看看你们的笑脸。”
女孩半趴在床上。
女子蹲在女孩的身后。
即使她们的眼睛都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嘴角却都是上扬的。
男子努力睁大了几分眼睛。
盯着妻子跟女儿看了一会，他微微调转视线，便看到了蹲坐在他枕头边的小家伙。
他的眼里渗出了更加明显的笑意与谢意。
“小家伙。”
他张嘴，却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了。
“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
“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很高兴......”
“遇到了你......”
......
男子闭上了眼睛。
“爸爸？”
女孩小心的晃了晃男子的手，小心翼翼的叫道，“爸爸？”
“爸爸，爸爸......”
“呜～”
即使捂住了嘴巴，一声哽咽还是从女子的指缝间泄出。
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嘴里，一股咸涩的味道。
“爸爸！”
女孩的表情有些发愣，似乎还有些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却已经从她的眼角滑落。
砸在她握住爸爸手的手背上，有些痛，也烫得她有些瑟缩。
......
房间里响起隐忍的啜泣声。
女子抱住女孩。
女孩大声哭了出来，“妈妈，爸爸......爸爸......”
却始终说不出后面的话。
“我知道。”
女子声音低低，“哭吧。”
“哭过了就好了。”
“哭过了......”
......
“啡啡～”
孔雀蓝腓腓用爪子轻轻按了按男子的脸。
软软的，也暖暖的。
似乎洋溢着生的气息。
似乎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睛，笑着看着它，询问它有什么事？
......
可是-
它知道，不是的。
男子的身上满是死气。
男子......死了。
耳边不间断的抽泣声让它有些烦躁的叫了几声。
吵死了。
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明明男子睡得这么的安静。
没有了一点的声息......
它知道，男子不会再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