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惊梦

275
雅苑酒吧。
“姗姗，别喝了，您已经喝了很多了。”一个梳着大波浪卷发，涂抹了厚厚脂粉的女人劝说道。
“阿芳啊，我闻姗姗是不是很失败啊？我梦寐以求的就是进入梦府，成为人上人，可是，可是现在——”双眼满是血丝的闻姗姗醉意朦胧地说道。
叫做阿芳的女人举起一杯白兰地，叹息道：“人比人气死人啊，姗姗，你要知足，你看看我，现在还在卖身，这年老sè衰，可有男人看上？你已经成了红妆女，又得了梦家三少爷的欢心。你的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闻姗姗将一杯白兰地仰头喝下。
砰！
高脚透明的玻璃杯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若没有叶小纨出现，三少爷一定会迎娶我为妻的，我就会成为真正的梦府三少夫人，可是，可是——”闻姗姗忽然捂住脸颊呜呜哭泣起来。
叫做阿芳的女人看着哭泣的闻姗姗，低声道：“那叶小纨不是回逸仙观为她母亲守孝三年了吗？男人哪里能离开女人啊，这三年，你完全可以将三少爷的心抓住啊。”
“你不懂的，叶小纨在男人们的眼中就是美玉一块，毫无瑕疵，别说三年，即便是十年，我也无法得到三少爷的真心。”闻姗姗哭泣道。
叫做阿芳的女人摇晃着高脚玻璃酒杯，看着酒杯中的酒水折射的光芒，冷笑道：“我还真不相信这世上有真的毫无瑕疵的女人。”
“阿芳，你在说什么？”闻姗姗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叫做阿芳的女人。
“若是叶小纨那清白的身子被别的男人占了，若是众人当场看到她和野男人苟合，那她还会是梦府少夫人吗？”阿芳意味深长地说道。
“阿芳，你的意思是说？”闻姗姗瞪大了眼睛。
“捉jiān喽，人越多越好喽。”阿芳得意地说道。
“捉jiān？”闻姗姗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闻姗姗挽着阿芳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雅苑酒吧。
当酒吧大门关闭，两个女子从闻姗姗和阿芳坐着的位置的后面座位站起身来。
其中一个正是月亮，而另一个则是丫鬟香草。
“香草，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叶小纨摆脱闻姗姗这个小人的算计呢？”月亮忧虑道。
“小姐，自从那日您偶然在海边救起梦少蝶，您是越来越关心他了。这不仅仅要救他，还要帮着他和他的爹娘团圆。如今，还要帮助他的旧情人叶小纨。
您图什么啊？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您这样帮助梦少蝶，那就是在得罪梦少君啊。如今天香城谁看不出梦少君是有意要置梦二少爷于死地啊。小姐啊，小心惹祸上身啊。”香草忧虑地劝说道。
“香草，即便不是因为梦少蝶是我的恩人，我也会无怨无悔地帮助他和叶小纨的，因为我能感受出来，他们是好人。”
“不，小姐，你欺骗不了香草的，一切只因为你爱得太深沉了。可是，您要知道，这爱很容易使得您粉身碎骨。”
“不会的，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默默地帮助他和小纨姑娘。”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酒吧。
站在酒吧门口，一辆汽车开来，司机张哥将车门推开。
忽然，月亮手捂额头，双眸痛苦地闭上。
“小姐，您怎么了？”香草忧虑地问道。
月亮睁开双眼，摇了摇头，走进汽车。
“没有什么，就是头有些眩晕，可能是没有睡好吧。”
香草坐到月亮身边，关心道：“小姐啊，最近您经常眩晕，不如找医生去看看吧，至少要让肖恩医生看看啊。”
月亮朝香草嫣然一笑。
“我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
汽车朝天香城租界开去，微风吹拂着月亮的脸颊。
……
逸仙观。
叶小纨坐在一张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本诗集。自从回到逸仙观后，自己让丫鬟水桃找来许多诗词歌赋方面的书籍。
读着这些浓缩了情感的诗词，叶小纨感觉到很安然，心很平静。
丫鬟水桃端着一个簸萁，蹲在地上，看似仔细挑拣着大米中的杂质，实则在警惕地看着山门。
今日一早醒来，便发现偏殿的门槛外放着一封书信，其上压着一块石头。书信虽然简短，但却将一件事情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叙述出来。
有人提醒叶小纨，将有地痞流氓到这里挑衅，欺辱，并会有人带人前来上演捉jiān大戏。
尽管叶小纨不相信真的会有人要如此恶意针对，但丫鬟水桃对这封意外来信还是上心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惶惶然。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山门处。当看清楚身影，丫鬟水桃开心地将簸萁放下，飞跑向那人。那人正是小厮大牛。
“大牛哥——”双颊绯红的水桃唤道。
满头大汗的小厮大牛焦急道：“水桃，出什么事了？你让放牛的娃子去寻我，那娃子却讲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牛哥，有人设计要欺负叶姑娘，还有人要来捉jiān呢。”丫鬟水桃说道。
小厮大牛浓眉挺立。
“我已经没有保护好二爷，若是叶姑娘再出事，我大牛还算男人吗？”
丫鬟水桃敬佩地点点头。
忽然，丫鬟水桃警惕地瞪大了眼睛，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大牛哥，快藏起来。”水桃道。
小厮大牛抓起一根铁棍迅速藏到一棵大树后。
……
“哎呀，真是热啊，姗姗，你唤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苍茫山啊。”一个红妆女问道。
“是啊，今天真的好热呢。”另一个红妆女说道。
闻姗姗看着众多红妆女，温和地说道：“久居梦府，你们不闷吗？今天我带姐妹们来看望看望我们的好姐妹，小纨啊。”
“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难道因为小纨曾经身陷囹圄，你们就排斥她了吗？”闻姗姗挑眉问道。
“不是，怎么会呢。只是，只是她现在是三少夫人了，身份尊贵，咱们都是寻常的红妆女，怎么好还把她当作往日的小姐妹呢？”一个红妆女说道。
“不会的，小纨在这里很闷的，她看到我们来看望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闻姗姗一脸真诚地说道。
“说实话，我还真挺想念小纨姑娘呢。既然来了，我们就去看看她吧。毕竟她这数月来遭受了太多。看到我们去看望她，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一个稍微年长的红妆女说道。
“好啊，好啊，我其实也想念小纨姑娘了呢。”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些去吧。”闻姗姗道。
众多红妆女跟随在闻姗姗的身后朝山门走去。
闻姗姗的心里乐开了花儿。
小纨，小纨，不要怪我哦，我也是被你bī的啊。否则我怎么会使用这样的方法呢？
当众人走进逸仙观，齐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正被悬吊在一棵高高的大树上，两人的嘴巴皆被塞了破布。
丫鬟水桃拿着一根扫帚，痛恨地抽打着两个男人。
“叫你们来偷东西，幸好我和大牛哥发现。连道观的东西，你们也敢偷，真是没人性啊。”
两个被悬吊在大树上的男人看到闻姗姗带人走来，连连朝闻姗姗呜呜直叫。
当丫鬟水桃看到带着众多红妆女走来的闻姗姗，似乎明白了什么。
扫帚再次狠狠抽打在两个被悬吊的男人的身上。
“叫什么叫？难道你们认识闻小姐吗？闻小姐是红妆女，怎么会跟你们这两个jī鸣狗盗的人认识呢？”
两个男人呜呜地叫着，希望闻姗姗想办法将自己放掉。
闻姗姗看着自己花大价钱寻来的tiáo戏叶小纨的地痞，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吊起，气愤之极。
一块石头被闻姗姗抓起，狠狠地丢掷过来，石头正好砸在其中一个男人的额头上。那男人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闻姗姗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看着丫鬟水桃对自己仇视的目光，闻姗姗明白过来，一定是走漏了风声，一定是丫鬟水桃和叶小纨早早就知道了消息，否则小厮大牛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在这里呢？
是谁？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
深夜，蓝sè妖姬夜总会。
闻姗姗和阿芳坐在皮制沙发上，冷冷地看着在舞池中和一个富家子跳着华尔兹的月亮。
“姗姗，这个人就是我和你说的，那天在我们后面喝酒的月亮，只有她听到了我们的计划，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我们附近的人。既然我没有说出去，你也没有说出去，那么能及时通知叶小纨的，只有她了。只是，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更何况她是杨凌天的相好，而杨凌天和梦少君走动频繁。”阿芳说道。
闻姗姗死死地盯着在舞池中旋转的月亮，冷冷道：“也许在她的眼中，救下叶小纨，也算送给梦少君一个人情，毕竟叶小纨是梦少君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这月亮还挺有心计嘛。”阿芳啧啧道。
忽然，闻姗姗一把抓住了阿芳的手。
“不，或许我想错了，我想这才是她帮助叶小纨的真正原因。”
阿芳顺着闻姗姗的目光望去，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梦少蝶静静地站着，欣赏地看着在舞池中旋转的月亮。
显然，月亮发现了梦少蝶的到来，一双美目中泛着春心萌动少女才会有的爱意。
闻姗姗和阿芳两人对视了一下。
闻姗姗呵呵冷笑。
“若是梦少蝶将这叫做月亮的女子拥抱在怀中，叶小纨看到会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呢？”阿芳谄媚的问道。
闻姗姗yīnyīn地呵呵两声。
……
天香城租界云水露天泳池。
月亮在丫鬟水桃的相随下走进这座美国人投资开办的大型露天泳池。虽然身为舞女，但对于这样的大型露天泳池，还是第一次来。
“小姐，您又不会游泳来这里做什么？”丫鬟香草说道。
月亮的双颊羞红了。
“有人约我，要教我游泳呢。”
“是早上的那个电话吗？”丫鬟香草问道。
“是的，早上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梦少爷约我来这里，他要教授我游泳。”
丫鬟香草朝四周望了望，看着众多袒xiōng露腹的西洋男人走来走去，浑身寒毛战栗。当看到一个个穿着比基尼的西洋女子从水中浮出，丫鬟香草吐了吐舌头，嘀咕道：“梦二少爷，看上去人很正直，他怎么会约你在这里教你学游泳？对他来说，你应该算陌生人，不算相熟的人啊。”
就在丫鬟香草嘀嘀咕咕的时候，一个西洋女子走向月亮。
“您好，您就是月亮小姐吧？”
“是的，我就是月亮。”月亮礼貌地点了点头。
“月亮小姐，这边请，梦先生为您安排好了一切，他转门为你挑选了一套jīng美的泳装。”
“他，他为我挑选的？”月亮的声音很小，小到周围的人几乎听不到。
娇羞的面庞愈发红了。
十五分钟后，身穿泳装的月亮害羞地捂住xiōng口，从换衣间走出，走到泳池边。看着一池碧水，月亮的头有些发晕。
站在换衣间的丫鬟香草想走出去，一个西洋女子拦阻了香草。
“能来这里消遣的都是尊贵的客人，您不要去打扰了。”
“尊贵的客人？”香草道。
“是啊，都是出手阔绰的人啊，没钱谁来这玩啊？”那西洋女子道。
丫鬟香草心里泛着嘀咕。
“梦二少爷为了养家，都去殓房做入殓师了，经济拮据的他怎么会邀请小姐到这里消遣呢？是真的喜欢上小姐，为了哄小姐开心，所以下了血本？不对啊，怎么看，梦二少爷也不像喜欢小姐的样子嘛。”
就在丫鬟香草嘀咕的时候，一道人影飞快地冲向站在泳池边的月亮。猝不及防下的月亮猛然掉落在深深的泳池中。那人飞快地跑走了。
“啊，救命。”惊吓的月亮在一池碧水中大叫。不会游水的月亮在水中扑腾着，挣扎着。
“小姐——”丫鬟香草大叫。
就在丫鬟香草要冲出换衣间时，一道人影踉跄地冲到泳池边缘。
就要彻底沉入水中的月亮看着那道身影，哭泣道：“梦少爷——”
来人正是匆匆赶来的梦少蝶。
来不及多思考的梦少蝶一个跃起，跳进水中。
不识水性的月亮紧紧抓住梦少蝶，梦少蝶将即将沉入水底的月亮搂抱住。
“好了，不怕！”梦少蝶安慰道。
受了惊吓的月亮委屈地蜷缩在梦少蝶的怀里，呜呜哭泣。这一刻，在自己暗暗爱慕了多年的男人面前，伪装的坚qiáng还是彻底崩溃了。
身穿泳装的月亮完美的身材足以震慑所有男人，犹如暖玉一样的身子柔柔地蜷缩在怀中，梦少蝶一阵恍惚。
浑身湿透的梦少蝶抱着月亮朝一个软塌走去，忽然，两人都愣住了。这处露天泳池的茶座的一个窗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正是叶小纨。
“小，小纨——”抱着月亮的梦少蝶惊慌地唤道。
顺着梦少蝶的目光，月亮望去，当看清楚站在窗口的少女正是叶小纨，月亮慌忙从梦少蝶怀中下来。
站在茶座窗口的叶小纨伤心地看着梦少蝶。
今天，红妆女豆蔻来寻自己，邀请自己来这里品尝甜点，不忍心拂了豆蔻的面子，自己来了。不等坐下，就看到茶座附近的露天泳池那令人伤心的一幕。
“叶姑娘——”丫鬟水桃心疼地唤道。
叶小纨转过身来，飞快地朝茶座外跑去。
“叶姑娘，小心啊，不要跑太快！”丫鬟水桃追了出去。
坐在餐桌前的豆蔻胆怯地朝一道屏风望去，身穿锦衣华服的闻姗姗从屏风后走出。
“闻姑娘——”豆蔻胆怯的唤道。
闻姗姗坐到豆蔻对面，一个小木匣子被闻姗姗推到四品红妆女豆蔻的面前。啪！闻姗姗按动了开关，木匣子猛然打开。
木匣子里放着一根金条。
“这是你这次的酬劳。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我闻姗姗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闻姑娘，豆蔻以后就是您的人。”
泳池边，梦少蝶焦急地对月亮说道：“月亮小姐，我不知道您约我来这里要商谈什么大事，但现在我必须去追刚才的那个女孩。”
说完，梦少蝶冲向露天泳池大门外。
丫鬟香草蹙眉，道：“小姐，这梦二少爷怎么说是你叫他来的？”
“我也不知道。”月亮困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