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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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文氏凄厉大叫，却是头发被翠屏一把抓住。
扑通一声，文氏仰面跌倒在地，疯子一样的翠屏骑在文氏的肚子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文氏的头发，用力撕扯。
泪水滚滚而落。
“我轻贱，我的儿子不是你们梦家的嫡亲血脉，我翠屏没有男人护着，所以我和我的儿子就活该受你们轻贱？既然如此欺辱我和我儿少康，当年就不该将我迎娶进梦家，就不该将我儿少康带回来。”翠屏声嘶力竭地大哭大叫。
被翠屏死死地压在身下的文氏拼命地挣扎着，虽然受这刁钻的翠屏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却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当众按在地上bào打。
自己可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今天真是丢了大面子了。
愤恨的文氏伸出带着玳瑁护甲的手朝翠屏的脸颊狠狠袭去。
“啊——”脸颊被玳瑁护甲生生划出血印子的翠屏凄厉大叫。
“全梦府，全天香城，只有你这个贱人戴着这幺蛾子的护甲，你以为你是太后吗？”翠屏用力朝文氏的十根手指的玳瑁护甲抓去。
“啊——”文氏一声惊叫，左手小指的玳瑁护甲生生被连血带肉拽了下去。
众多小厮和丫鬟，婆子，没有一人敢走上来劝说几句，更没有人敢上来拉架。一个是梦府里谁也不敢得罪的二姨太，一个是梦府明媒正娶的真正的大nǎinǎi，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叶小纨背着小挎包站在院子里，看着房间内不断厮打，哭嚎的两人，难过地说道：“我谁也不嫁，你们都走吧，小纨做尼姑好啦。”
说完，叶小纨难过不已地跑出了红妆坊。
……
天上的云在幽幽地走着，清风在微微地吹拂着。
叶小纨难过地走到后花园，轻轻抚摸着雕梁画栋的亭台回廊，叶小纨难过地嘀咕道：“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要打架？你们还算长辈吗？”
几个丫鬟畏惧的看着叶小纨。
叶小纨惊喜地走了过去。
“文竹，云儿，我是小纨啊，不记得我了吗？在彩云居时，你们照顾过秀女们的起居。”
被称呼为文竹的小丫鬟俯身，胆战心惊地说道：“叶姑娘如今是天之骄女，是百年难遇的尝香女，不比往日，文竹和云儿刚才一时惶恐，却忘记了向叶姑娘行礼了。”
叶小纨失望地看着两个小丫鬟。
“文竹姐姐，云儿姐姐，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像过去那样呢，小纨始终都记得刚刚进入梦府时，在彩云居和众多姐妹们一起玩耍的日子。”
叫做云儿的小丫鬟谦卑地，恭敬地说道：“叶姑娘是上天眷顾的红妆奇才，我等怎么能像往日那样没心没肺的和叶姑娘打打闹闹没规矩呢？”
丫鬟文竹和丫鬟云儿两人朝叶小纨微微俯身，转身朝远处走了。
看着两个曾经情同姐妹，一同打打闹闹过的小丫鬟，叶小纨的心疼了起来。
“小纨真的不想别人为了我打架，小纨真的不想因为特殊而失去朋友，失去好姐妹。”
俯身抓起一把小石头，一个个小石头被丢进池塘。
小石头击打出一池涟漪。
望着一池碧绿，叶小纨无奈又难过地嘀咕道：“小纨好想做回原本的自己啊，这样大家就都变得简单了。小纨不喜欢复杂的事儿呢，那样，小纨会感觉好累，好累。”
垂杨柳温柔地抚摸着碧绿水塘，根根枝条与柔水纠结着，缠绵着。
几只燕子低低地飞过池塘。
……
皓月轩。
梦少康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用一个锉子修整着一根竹条。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几乎要完工的jīng美的蜂箱。
走是不走，自己还在犹豫，但无论自己是否离开，都要为小纨做一个jīng美的蜂箱，自己答应过她的，再为她做一个蜂箱的。
手中的锉子渐渐停止了动作，梦少康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摇曳的竹林，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天深夜两人策马狂奔的情景。
漫天星辉下的她那样柔美，自己坐在她的身后，可以感受到她的发香，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这样的美好将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足以令自己回顾终身。
“大少爷，二姨太受伤了。”丫鬟乐菱跑了进来。
梦少康不悦地看着丫鬟乐菱。
“是想受罚了吗？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责罚你。”
扑通一声，丫鬟乐菱跪倒在地，哭泣道：“大少爷，二姨太真的受伤了，这次是，这次是另一颗门牙也掉了。”
“啊？”梦少康慌忙将手中的锉子和竹条放下，疾速地朝皓月轩外跑去。
丫鬟乐菱看着梦少康的背影，难过地说道：“大少爷，你就是你娘在这梦府活下去的勇气，没有你，你娘一定会疯掉的。”
……
翠屏浑身伤痕地躺在大床上，气息奄奄。
今日自己真的是疯了，失去心智的疯了，但是也算是酣畅淋漓的一回，终于将那个处处鄙视自己的文氏修理了一回。
想到文氏被自己扯下一缕头发，头皮被打破，一根玳瑁护甲被拽掉的情景，满脸伤痕的翠屏哈哈笑了起来。
“贱人，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针对你吗？因为我很讨厌你的目光啊，你的高贵端庄对我就是伤害。为什么总要在人前展露你名门贵女的高贵气质？哈哈，今天，你也成了癞皮狗了。”
狂笑的翠屏忽然停止了笑容，眼前站着一个儒雅的男子，男子正是自己的儿子梦少康。
“儿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梦少康看着浑身伤痕，脸上到处是血迹的翠屏，难过地说道：“娘，为什么一定要去争？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我们，不是吗？”
跪倒在床前，梦少康抓住翠屏的手，哽咽道：“我爹当年为什么离家，遁入空门呢？因为我爹一直感觉到愧疚，他总感觉是他夺去了二叔的家主的位置。虽然是爷爷bī迫他接受家主的位置，但我爹总是感觉愧疚，他觉得自己抢夺了原本属于二叔的东西。
娘，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争取，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但是儿子真的能感受到当年我爹的心情。
娘，您不明白这种感受的。
能被我爹带回梦家，能在娘的抚育下安然地长大，少康已经感觉到很满足，很满足。此生能拥有娘，能和娘有母子缘分，已经是少康最大的幸福。”
翠屏难过地看着梦少康，哽咽道：“少康，娘不能没有你。娘是一个没本事的人，总想着能为你争取一分是一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娘总想着在活着的时候为你争取到一切。否则，娘离开都不会放心。”
梦少康抓着翠屏的手，放在脸颊上。
“娘，答应我，不要再去做无谓的争取了，将心放平和，平淡的日子才是真啊。”
看着梦少康难过的双眸，翠屏缓缓将双眼闭上，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少康，娘答应你，不争了，不争了。”
“娘——”梦少康捧着翠屏的手，呜呜哭泣。
走与不走，如此挣扎。
梦府，娘，这里的一切的一切，如此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