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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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室内，梦少康心痛地看着沉浸在幸福回忆中的叶小纨。
“小纨，我——”
叶小纨从回忆中醒转过来，朝梦少康甜甜的笑。
“大少爷是小纨的好朋友，真诚的好朋友。”
梦少康无奈地诺诺道：“朋友？好朋友？”
“是的。小纨第一个朋友和坏坏新郎是阿豆哥哥，第二个朋友是姗姗姐姐，第三个朋友就是大少爷了。第四个朋友是——”叶小纨的声音哽咽起来。
“第四个结识的朋友是仙子姐姐，但他，他离开我了。”
似安慰叶小纨，又似劝说自己不要再去幻想。梦少康说道：“是的，我们是朋友，真诚的好朋友。”
“嗯！”叶小纨一扫难过，用力点了点头。
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推开，英姿飒爽的梦少蝶从外面走了进来，无数蝴蝶跟随着梦少蝶飞了进来，齐齐朝叶小纨飞去。
“二少爷——”坐在地上的叶小纨惊喜地一跳而起，飞扑向梦少蝶。纤柔的胳膊搂抱住了梦少蝶的脖子。
情绪激动的梦少蝶一把搂抱住了叶小纨。
两人久久地凝视，天地在此刻仿佛都不存在了。
看着这对彼此深爱的人儿，梦少康苦涩一笑。
沉浸在幸福中的叶小纨忽然想起梦少康还站在这里，慌忙挣脱了梦少蝶的怀抱。羞涩地站在一旁。
“少蝶，我们——”梦少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叶小纨两人独处一室的尴尬。
“大哥，我相信您，我们是兄弟。”梦少蝶真诚地说道。
“少蝶——”梦少康的心忽然感觉暖暖的。
“大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晚上你还有酒会要参加，不要让爷爷失望，今晚是个大单子，一定要争取下来。”梦少蝶伸出胳膊，大手伸向梦少康。
眼眸湿润的梦少康伸出大手，用力握住梦少蝶的大手。
两人互相凝视对方，两人均是情绪激动。
叶小纨看着两人，会心一笑。
……
如意宫灯发出莹莹的光芒。
翠屏躺在躺椅上，苍白的手指不断地点着自己的胳膊。丫鬟乐菱在不断地为她揉捏着肩膀。
波斯大猫蜷缩在翠屏的脚下，一双褐sè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时刻观察着翠屏。
忽然翠屏抬起脚来，朝波斯大猫狠狠踹来。
早有防备的波斯大猫一个跃起，飞速地逃了。
翠屏推开丫鬟乐菱的手，坐起身子，烦闷地捂住xiōng口。
“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被梦少蝶那废材搅扰了呢？我那‘春宵香’怎么就没起作用呢？”
丫鬟乐菱低垂着头，不敢接任何一句话，唯恐招惹了翠屏的霉头。
忽然，翠屏愣住了。
不知何时梦少康正站在房门处。
“儿子，你，你啥时候进，进来的？”翠屏紧张地问道。
梦少康心痛地看着翠屏，其实自己早已经来了，一直站在房门外，内心一直在挣扎。即便翠屏没有说那句“春宵香怎么没有起作用。”自己也早想到自己和小纨被关在储藏室内是自己的母亲翠屏设计的。
“哦，儿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想到到娘这里了？”翠屏问道。
大手伸出，梦少康握住了翠屏的胳膊。
“娘，儿子这几日想了许多，许多，儿子想离开梦府。”
“什么？你说什么？”翠屏飞速跳起，浑身颤抖不止。
“娘，儿子本就无意经商，虽然热爱着胭脂业，但您知道儿子除了勤奋，并没有天赋。往日里，少蝶无意竞争家主的位置，而少君又离家出走了。
我不想让爷爷失望，所以担起家主的担子。如今少君回来了，少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纨绔不羁，我想，我想该离开了，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梦少康心痛地说道。
翠屏难过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梦少康的脸颊，泪水涔涔落下。
“儿子，你可以欺骗天下所有人，但你欺骗不了娘。你是因为叶小纨，对不对？”
“娘，您多想了，儿子不是因为小纨。小纨她——”梦少康的声音略微哽咽。
“小纨是个好姑娘，她有她的幸福，她想要的，我给不了。但我相信二弟少蝶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开心，我祝福就好了。”
“少康，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这个世道很残酷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争取的。”眼眸湿润的翠屏难过地看着梦少康。
“一个人身处逆境，真正的疼痛，只有你自己知道，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去承受。你能做的就是去拼命争取，甚至有的时候要不择手段。甚至，甚至是要付出贞cào，生命，尊严。只要完成最终的目标，那又何必计较过程的艰辛和血腥？
爱，是自私的，你的退出，并不能改变什么，至少要娘看到你的努力。”翠屏鼓励道。
难过又心疼地看着翠屏，梦少康的心好痛好痛。
自己怎么能告诉她，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踯躅前行呢？
自己爱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但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一个小偷，夺去了本该属于梦少蝶和梦少君的家主的位置。
自己毕竟是梦天成当年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孤儿。是这个家给了自己温暖，成了自己的避风港湾，使得自己度过了温和的童年，懵懂的少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青年。
爱着爷爷，爱着娘翠屏，爱着太多，太多。因此更加不想让众人失望。
叶小纨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让自己感觉到人生有了目标。
然而储藏室的十二个小时，自己近距离的和心中的她独处一室，自己看到了她的天真，她的浪漫，也看到了她的真心。
是的，她爱着的人始终都是阿豆哥哥，自己的二弟梦少蝶。
自己可以和二弟梦少蝶竞争，但却无法竞争过她记忆中的那个给了她无限美好的阿豆哥哥。
心痛的自己只想离开，离开这里，躲避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用拼命的工作占满自己的身心，让孤独和寂寞来治疗自己受伤的心。
“儿子，你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翠屏难过地心疼地看着梦少康。
“参军。我想换一种生活。或许我该改变一下儒雅的形象。”梦少康勉qiáng一笑。
翠屏难过地用丝巾捂住嘴巴，转过身去，跌坐在躺椅上。
“所有人都鄙视我翠屏刁钻，得理不饶人，爱占便宜，爱挤兑人，可知我也想做一个大度的，雍容端庄的女人，可在这个家里，你爹多年前就遁入空门，没有男人做仰仗，娘又是一个侧室，在这个堪比皇宫一样，森严的所在，娘要如何活下来？”
泪水滴落在旗袍上，将旗袍湿润了。
“儿子，你可知道娘为了在这梦府有一席之地，能好好保护你长大，娘做了哪些事儿吗？娘也想像大家闺秀一样端庄雍容啊，可是，不能，不能……”
双眼哭红的翠屏哭泣道：“为了在人前活着体面，像人一样喘息，背后就要像鬼一样做着自己也鄙视的龌龊不耻的肮脏事儿……”
扑通一声，梦少康跪倒在地。
“娘——”
翠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猛然搂抱住梦少康，泪水滚滚而落。
“少康，你是娘唯一的亲人，你不要离开娘，娘没有你，娘会疯，会死掉的。”
泪水涔涔的梦少康安抚地拍着翠屏的后背。
“儿子闯下一片天，给娘一个清朗的透明的天，不好吗？”
翠屏猛然抓住梦少康的肩膀，满脸泪痕地哭泣道：“少康，你不要离开，娘知道你想要什么，娘一定为你争取到。你不要离开，你走了，娘一定会死掉的。”
将翠屏搀扶起，梦少康安抚地拍了拍翠屏的后背，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间外的空气十分清冽。
深深呼吸一口，梦少康抬起脚来，朝梦府的跑马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