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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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气没有散尽，叶小纨拎着一个皮包走向一个戏楼。
“小丫头，你要去那戏楼吗？”一个扫街的老伯关心地问道。
“是啊。”叶小纨点点头。
“昨天夜里这里发生了械斗，据说死了不少人呢，里面血流成河。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晦气啊。”老伯表情惊骇地说道。
叶小纨微微一笑。
“老伯，哪里会晦气呢？这里住着一个仙子呢，仙子姐姐会唱好听的戏文，会在空中飞旋，还会跳美妙绝伦的舞蹈。”
那老伯愣住了。
“仙子？这里哪里有仙子，我只听说这新来的戏班班主是个中年女人，班主有一个百病缠身的少爷，听人说，那少爷，活不了多久了。”
“老伯，我怎么没有看到百病缠身的少爷呢？”叶小纨皱起眉头。
咯咯一声笑，叶小纨朝戏楼跑去。
“老伯，谢谢你，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看到的一定是仙子，最美最美武功高高手的仙子姐姐。”
雾气缭绕的戏楼后院，落英缤纷。
“仙子姐姐，你在哪里？仙子姐姐——”叶小纨踏着柔柔的花瓣，走在青青草地上。
奇怪，难道仙子姐姐走了吗？昨夜这里死了那么多人，谁还会来这里看戏呢？戏班不走，要喝西北风吗？
忽然，一枝花枝落在叶小纨的手心。
叶小纨惊喜地抬头望去。
一棵巨大的千年木棉树的树枝上，斜斜地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纤细的胳膊，大腿露出，柔滑细腻。
长发垂直的飘散下来，风吹来，长发飘忽着。
白sè的罗裙，白sè的长袖，一身素衣的她躺在花团锦簇的木棉花的树枝上，风姿卓越，美不胜收。
站在树下的叶小纨抬头，痴痴的看着“她”，喃喃道：“仙子姐姐，你真美。”
“女子”正是男扮女装的楚雪衣。
楚雪衣美目流转，看着树下的叶小纨，嘴角微微上翘。
走南闯北，什么样痴狂的戏迷没有见过，类似这小丫头的戏迷也不是没有见过。给她吃几次闭门羹，她自然会散去。
内心叹息一声。
自己是一个百毒侵身，命不久矣的人，为什么还要给人留下念想呢？
二十年前，自己轻轻地，赤条条的来，不久后，自己也会轻轻地，赤条条地走。
对于这个世界，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纤柔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拈起一朵大红的木棉花，轻轻将木棉花咬在口中。
粉嫩的舌头轻柔地拨弄着木棉花的花梗。
楚雪衣的绝美风姿深深震慑了叶小纨的心。
“姐姐，你是蛇jīng变的吗？为什么你的手臂那么滑？为什么你的腰那么纤柔？”叶小纨好奇地问道。
躺在花朵簇簇的树枝上的楚雪衣美目轻轻上挑，没有回答叶小纨的问话。
“仙子姐姐，你好美，我太喜欢你了。我要和你做朋友。”叶小纨再次执拗地说道。
真是一个傻丫头，这样直白的表达。朋友？呵呵，可遇不可求，哪里是你能求到的？
楚雪衣轻轻将口中的木棉花吐了出去，一根玉笛被从袖子中摸出。
红润的chún微微靠在玉笛上，轻轻吹奏。
婉转清脆的笛声，轻吟浅唱。
一片片花瓣随着笛声，微微飘动着。
叶小纨整个人都震慑住了，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仙子姐姐，我要和你做朋友，我给你带来了我亲手做的礼物。”
说完，叶小纨弯腰，将自己带来的大皮包打开。
躺在树枝上的楚雪衣看着大皮包里的东西愣住了。
大皮包里是数以千计的白纸折叠的纸鹤。
一只纸鹤被叶小纨从皮包里拿起，高高举起。
“仙子姐姐，这是纸鹤，我一共折了一千只。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只要用心去折叠一千只纸鹤，一千只纸鹤能给爱的人带来幸福与好运。
我喜欢姐姐，我希望姐姐永远都是开心的，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永远笑颜如花。”
躺在树枝上的楚雪衣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永远笑颜如花？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见楚雪衣没有丝毫的开心的表示，叶小纨并没有气馁。
“如果我把这一千只纸鹤，全部系在这棵大树上，该多好？这样，仙子姐姐每天都可以看到纸鹤在空中飞舞。”
将纸鹤系在树枝上？全部的，一千只？
楚雪衣的心微微颤抖，渐渐融化了。似乎有什么在眼眸中涌动。
连忙转身，以袖遮面。
“仙子姐姐，你怎么了？”大树下的叶小纨不解道。
“风迷了眼睛。”楚雪衣淡淡地说道。
“天啊！姐姐，你说话了！”叶小纨兴奋不已。
一声低吟，风一样，一身素衣，长发飘逸的楚雪衣从大树上飞旋落下。
“啊——”叶小纨睁大了眼睛看着飘落在自己面前的楚雪衣。
纤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叶小纨抓在手中的那只纸鹤。
“或许，他们确实该飞舞在空中。”天籁般的声音说道。
忽然，楚雪衣一声低喝，长长的袖袍甩了出去，身子迅速转动。
青青草地上的片片落花的花瓣，皮包里的近千只纸鹤齐齐被气流卷动起来，围绕着楚雪衣和叶小纨飞快地旋转着，旋转着。
“天啊，好美！”被眼前的盛景震慑住的叶小纨伸出手来，欲抚摸一只只飘飞旋转的纸鹤。
忽然，千只纸鹤飞上花枝，落在团团簇簇的花朵中。
又一声低喝，楚雪衣伸手环绕住了叶小纨的腰肢，一个跃起，两人飞上木棉花树的树枝上。
坐在树枝上，叶小纨兴奋不已。
忽然，叶小纨的情绪又低落了。
“你怎么了？小丫头。”楚雪衣问道。
叶小纨摆弄起衣襟。
“早晨，我和一个人吵架了。我很生气和难过。因为他伤了我的心。”
楚雪衣在叶小纨的眼眸中看到了伤心。
心微微一疼，这丫头是爱了，想来这伤心定然来自她所爱的人。
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友情，自己都不曾拥有过。而亲情，自己也是残缺的，仅仅有的母爱，却被仇恨折磨得几近扭曲。
这小丫头是第一个主动走近自己的人，主动向自己敞开心扉的人，或许她也是自己此生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朋友。
“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你会和他争吵呢？能说给我听听吗？”楚雪衣问道。
叶小纨的心很难过，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昨夜到现在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心情。
“在昨夜之前，我一直认为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都是对方最喜欢的人。但是昨夜我的一个姐妹告诉我，说他的母亲带人去她那里提亲了，我的姐妹说提亲是他的意思呢。
今天早晨，一个朋友送给我一个蜂箱，他见到了，发疯砸烂了，我好伤心，好没面子。”
楚雪衣微微一笑。没有想到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看来，女孩子的心思都是极其细腻的，微小的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是惊涛骇浪，天崩地裂。
“是你的姐妹说的，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主动提亲，不是吗？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他砸烂了朋友送你的蜂箱，那么这个朋友是不是男子呢？如果是我，我也砸，用力砸！”
“啊？”叶小纨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楚雪衣。
“是啊，一定用力砸，因为对爱你的人来说，每一个同性都是潜在的入侵者。他很爱你。”
“啊？好吧。”叶小纨嘟嘴。
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自己或许该和二少爷好好谈一谈，听听他的真心。
若是他真的不在意自己了，真的主动要求向闻姗姗提亲的，自己彻底放弃，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心情畅快了许多的叶小纨感激地看着楚雪衣，道：“谢谢你，仙子姐姐。”
听到“姐姐”两字，楚雪衣略显尴尬。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