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已如云烟

顾爽爽不同意。
才相认的妈妈，那么多年不见，这个礼数应该要有。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如果沈清书醒来了，那么妈妈的另一边，沈清书坐着，叔叔也顶多面无表情，不会有二话。
叔叔的心里，上座的位置，只有姆妈一个人。
婚礼三天前，顾爽爽和叔叔带着两个小包子，从上午七点出发，去了姆妈的陵园，陪老人家说了话，该交代的都交代。
牵着大红花头，分别敬了茶。
池宛如满宴会厅的宾客前，有点紧张，递红包的时候，顾爽爽见妈妈的手都有点抖，不禁心里很暖。
之后是吃甜品，莲子桂圆汤盛放在百花图案的jīng致红瓷碗里，由人端上来。
沈墨城舀起一小勺，喂给小妻子。
那吃货嘟了嘟嘴，小声说：“多挖一点嘛。”
“……”
远的人听不见，在旁边的伴娘团伴郎团一片笑声。
……
接下来到了最繁琐的阶段，敬酒。
顾爽爽又得上楼换一套衣服。
楼梯口，沈墨城搂住她的腰低声问：“还行吗？”
今天高兴，肚子里的小货货仿佛也感觉到外界的热闹，说不定正张着小耳朵听呢，没空踢它娘的肚皮。
顾爽爽眯着大眼睛，轻薄的妆容将她圆圆饱饱的脸蛋衬得像那粉sè的玉，透着无暇的白皙，q弹，气sè极佳。
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光线，照着她的瞳孔，格外清晰，像小小的碎碎的钻石。
沈墨城添了下薄chún，人前控制住倾身想吻她的冲动，拍了拍她的圆腰：“慢点，两百多桌，你跟着我敬二十桌足够。”
“谨遵老公大人之命！”她淘，她笑。
他看着，瞳孔很黑，极其深邃，不说话直直看着她时，时眸底总像蕴藏了无数情/话。
旁人都看不下去。
……
顾爽爽让伴娘团辛苦的几位都就坐用这山庄的高级宴会餐。
她身边跟着王姐和一位女医生。
上到二楼，西边和南边摆着数桌席位，此刻看过去，大多已经坐满。
除了邀请在列的两百桌客人，楼上席位，是给那些‘不请慕名而来’的宾客的。
新娘房在长条形占满整个走廊的自主餐桌另一端尽头。
顾爽爽走的脚步轻快，今天整个人都像在飘，跟在他身边，在形形sèsè的人物名流中穿梭，偶尔这样一次，觉得新鲜又刺激。
如果以前跟他参加宴会，那些名媛们心底知道她的身份，表面上还可能因为不服气而不承认。
那么今天，昭告了天下，她是他的妻。
“王姐，你说我是穿红sè的那条纱裙呢还是穿中国名族风的那件？”
“太太，先生为你准备的礼服足足二十套，你今天铁定是穿不完了，先生也没让你穿尽，是让你选呢。不过太太你的身材穿什么能不好看啊？真话！”
顾爽爽捂着嘴，得意地忍不住笑。
笑到半路，视线一转，加快往前走了几步：“阿灵小姐？”
前方的自助餐桌旁，一道清弱的雪青sè身影。
那人听见声音，仰头guàn红酒的动作猛地一僵，受惊吓般红酒的液体顺着苍白的嘴角流出来，在过于白的肤sè上显得刺眼，妖冶。
阿灵有些站不稳地立刻扶住桌沿，回头。
“阿灵小姐，是我啊！”顾爽爽微笑地走过去，“刚才教堂你扶起我的女儿呢，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不客气。”女人的声音，很小很轻。
“你和江先生一同来的吗？”
阿灵点头，在努力的扬起嘴角，微笑着。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江先生呢？”
“我觉得下面太闹，就上来走走，透透气。”说中文，她有些声音，但嗓音却十分好听。
顾爽爽笑了，视线下移，攀谈起来，“你今天穿的很漂亮，雪青sè是我很喜欢的颜sè，你也喜欢吗？阿灵小姐，你的身材清质，很适合当名族风格的平面模特呢……恩，最近丰腴了吗？”
阿灵本是在笑，闻言却突然身子立住，然后不着痕迹地收了收腹。
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别的。
顾爽爽是个大心眼的，哈哈道：“你得皮肤比我还白，不过阿灵小姐，要注意补气，不然身子丰腴但脸sè还是不好啊。”
“恩，谢谢你。”她腼腆地笑。
王姐在旁催促，顾爽爽道：“我得换衣服了，婚礼很麻烦，咱们一会儿楼下见。”
“再会，沈太太。”
交身而过，没走几步，顾爽爽却听得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浓的粤语腔tiáo：“阿灵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江先生和朋友交谈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女人的声音细细，淡淡，“我马上下去。”
西装男人走了过来，像是江城身边的人，等着女人移动脚步。
他的目光忽而挪到女人站过的地方的桌沿，惊悚道：“阿灵小姐，你没喝红酒吧？”
阿灵低头往出走，眸sè静寂，“我没有。”
那男人跟着转身，中文说不习惯换回了粤语：“可不敢，身子重着呢阿灵小姐。”
顾爽爽陡然停步，回过头那两人消失在拐角。
她在深圳生活四年，尤其刚怀孕那段时间，对‘身子重’这几个字，再熟悉不过。
……阿灵怀孕了？
偷偷喝酒，却对佣人说没喝。顾爽爽望着几乎见底的红酒瓶，这个牌子产自法国庄园，浓度很烈。
……
顾爽爽揣着点心事，换了礼服下楼，下意识会在满厅的宾客中找阿灵的身影。
但她没找到阿灵，找到了江城。
一米九的男人，端着一杯红酒，薄chún勾起时很是有点邪气，也许是他混血的缘故，lún廓非常立体，瞳孔的颜sè很浅，但狭长的眼睛却异常深邃，这种人望久了，会令人惧怕。
顾爽爽觉得这个男人和叔叔是一类人，气场摄魄，同属于骨子里霸道野兽的类型。
不过叔叔正直，亦正亦邪。而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有邪。
“顾爽爽。”池夕走过来，打断顾爽爽的思绪。
“姐夫在那边，你过去之前先给我拍张照吧。她们几个技术太差。”
顾爽爽有疑：“拍照干嘛？”
池夕抿chún，有点无奈，但是没说，“拍吧，全身照。”
顾爽爽无法，让她站好摆个姿势。
但她比较僵硬，看得出来不甘愿拍这个照，也不爱笑，清清冷冷的样子照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