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尽八荒

第一百三十九章 预兆
离世庭院，治疗师公会第十三区，样本管制室。
芙蕾雅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的是纯白色的墙壁，以及墙壁上闪烁流淌银色光泽的，一个个神秘繁琐的魔阵。
又回到了这里。
她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只见一如之前，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银色的禁制光环笼罩着，紧紧链接在背后的阵势之上。
没有反抗的余地，对方不仅封锁她的魔力，连活动身体的机会都不给她。
没有水，没有食物，有的只是来自背后阵势的，诡异冰冷的银色液体灌输。这液体是什么不知道，除了维持她的生机活动之外，还有促进她的魔力系统产生变异的神秘效能。
芙蕾雅很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又不敢照镜子，因为无法想象自己因为这银色液体催发的变异，化作了怎样可怕的模样。
被带到这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来，已经过了多少天了？
时间早就没有概念了，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每时每刻除了被禁锢在这里，被强行灌输那些莫名其妙的银色液体外，就只有……决斗。
十七个人，芙蕾雅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自从到这里来后，自己为了生存所被迫杀掉的人数。
那些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各势力年轻精英，理应是受到重视和珍惜的宝贵人才，却被迫在这里，像被关在笼子里的斗犬一样，挣扎和厮杀。
上一次杀掉的那人叫什么名字？记得是和自己一样来自魔法协会的人，因为那银色液体催发的变异，头发和皮肤都变成了苍白色，眼睛像是裂开了一样分成好几种颜色，还在不断地流血，看起来非常地痛苦。
那人已经疯了，像是失去理智的魔兽一样只知道疯狂战斗，自己姑且用了点计谋打败了他，然后杀了他。死之前，他似乎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芙蕾雅觉得自己也快疯了，甚至已经崩溃过两次，对着空无一人的禁锢之房大叫大嚷，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些人要遇到这种事情？魔法协会不管了吗？祖父呢？没有人为自己这些人做点什么吗？我们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吗？
灰暗、绝望……内心被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可她还是本能一般，向往着某种希望般昂起头，一次又一次。
我不想死。
我发誓要活下去的，为了……击败那个人。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重阳……对，是重阳@布莱特。在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赢的情况下，他击败了自己。
那时候，他的那种眼神，给自己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一辈子，到死也忘不了。
怎样的眼神啊……像是在地狱中也不屈不饶地仰望，就算是被全世界否定，也能坚定顽强地秉持信念的眼神。
那双眼睛，就像燃烧着火焰，美丽得……像是绽放在地狱中的红莲。
很想……再见到那双眼睛。
很想……再见到那个人。
很想……再一次竭尽全力和他，战斗。
在此之前，自己发誓不能死。否则的话，肯定会被他嘲笑，肯定会被他遗忘。
那样……可不行……
……
“第一五九三号样本陷入沉睡，变异再分析启动。”
“状况正常，同调率百分之八十七点五三，催化率百分之五十一点六九，变异率百分之三十点四五。”
“各项机能稳步进化中，无任何异常状况。”
“状态好得简直完美，‘四十四号圣水’几乎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真是太棒了。”
“长老，我建议将她列为‘第九适任者’，为她配备专门的调控小组。”
“那可不行。”
“为什么？她的各项指标都已经超过标准，是我们‘启蒙计划’以来最完美的样本简直可以说她就是为这个计划而生的，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神子啊。”
“正因为她如此完美，所以不应该将她列为适任者，而应该是‘神之候选人’才对。”
“长老……原来如此，长老英明”
“马上把关于这个样本的资料全部整理好，我将上交到‘神之右席’，请求候选仲裁。如果获得认可，那我们将获得‘圣贤’之名，日后人类历史上，将永远铭刻我们的名字”
“是的，我们将最快速度做好。”
“对了，这一五九三号样本，叫什么名字？”
“请稍等一下……查到了，来自魔法协会的芙蕾雅@霍华森。”
“芙蕾雅是吗？好名字。没想到区区魔法协会能有这般的样本。这个名字，有可能将成为全人类的，至高无上的神之名讳。”
……
治疗师公会正在将他们的造神计划推进到最终阶段的时候，雷恩帝国，王国联合，就收到的哀卡列斯情报展开了紧急商讨，事态的影响进一步扩大中。
剑道世界人皇宫，天照堂。
“说实在的，我有点搞不懂治疗师公会是一个协会还是宗教了。”重阳抱着手臂，站在天照侦查系统的屏幕前，观察各方的画面。
一个个屏幕上，既有拍摄帝国和联合方对此事件作出反应的官员，也有联盟方面情报特工与相关人士秘密接触的对话场景，当然还有专门监测离世庭院所在森林动静的镜头。
在安茹的全面统筹，赫拉的具体指挥下，天照侦查系统持续高效运作，极高效率地在大陆范围内收集情报，让人皇对各方动态有了及时的了解。而了解越深，重阳越觉得治疗师公会这个组织是一个怪胎。
“‘圣水’，‘适任者’，‘神之候选人’，‘启蒙计划’，‘人类补完计划’，‘黄昏计划’，‘圣贤’，‘神之右席’……他们能不能再故弄玄虚一点？治疗师是一个严谨细致的职业吧，怎么一群大陆顶尖治疗师聚集在一起，反倒变得有些不对劲？”
“确实可以嘲笑这个组织在某些方面的扭曲，但是傻蛋弟子，别忘了你作为一支游击队的领袖，其他人对你的称呼却是‘陛下’。”炎魔冷冷地反击道。
重阳被击中要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离开治疗师公会很多年了，当年他们还没有这么变态，现在嘛……还是问问现在出身的小变态比较好。”金发人偶斜眼看向旁边的白衣眼镜男。
“呃……我可以理解炎魔阁下对公会的不满，但是至少不要表现得那么直接，让人有点受伤呢。”达尼尔苦笑，抬了抬眼镜。
“我也没想到，公会的研究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这么大的进展。看样子，公会应该是通过某种方式获取了十分关键和重要的技术，而且获取得很完整，完整到可以短时间内与公会的研究结合并取得实际的成效。”
“恶魔法则，撒耶冷的魔网技术……治疗师公会是怎样从雷恩帝国获取到的？”重阳质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发生在我被重阳先生你俘虏之后的事。但我推测，公会能在影响力最弱的帝国如此完整地获取这么重要的技术，一定是得到了帝国内部关键人员的配合。简单地说，就是帝国军高层出了内奸。”
重阳沉默。侦查屏幕上，正好显示着帝国内部会议上，官员们为恶魔法则泄露的问题进行激烈争论，不少军官忙着推卸责任、指责他人，而坐在会议室上方的皇帝罗莱德一脸阴沉，眉头紧锁。
“公会取得如此大的进展，很可能就在这个月内获得最终突破。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如果在最终阶段出了些问题，使得情况朝糟糕那一方面发展的话，确实有可能变成来自修罗联盟的那份情报所做的推测那样……”达尼尔顿了顿。
哀卡列斯的情报上指出，如果不趁现在做出反应，任由治疗师公会将计划进行下去的话，那么不久之后由公会“制造”出来的，高度变异扭曲的神级法师，将会在世间造成恐怖的破坏。修罗联盟可能最先被毁灭，然后是雷恩帝国和王国联合。
唯一可能阻止一个神级的怪物在大陆上肆虐的，只有那位林齐宗师。但就算林齐会出手，在他出手之前，会先死多少人？而他出手之后，两大神级的存在在大陆上火拼，又会造成怎样的可怕局面？
神，等同于天灾。
一个人造的、变异的、可能失控的神即将诞生，真正了解其中意义的明智之人能明白，治疗师公会是在打破人类的底线。
做出反应是必须的，问题是怎样做出反应。
雷恩帝国正处在战争之中，虽然现在局面暂时算是比较平静，但是压力仍然很大。而修罗联盟……从哀卡列斯的遭遇看，其高层已经被治疗师公会收买，一个个闭目塞听，不闻不问，腐败到了极点。
剩下的只有王国联合。
重阳转向王国联合的屏幕，只见画面之上，一个头戴金色齿轮状王冠的俊美青年，正端坐在王位之上，静静听着座下大臣们发表意见。
文森特@莱茵，莱茵王国的王子，三国大会时的战友之一，如今已经接替病故的父王，成为了新的国王。
要去找他吗？
重阳在心里自问。其实不需要疑问，王国联合是仅剩的选择。但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预感，似乎这一趟，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弟子，要做的话，就赶快做吧。”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炎魔，盯着离世庭院的画面，开口说道，“寻找盟友是正确的，但也不能太过寄望于他人，毕竟是你自己有所追求。”
重阳闻言，点点头。
“我明白的，师傅。”为了罗伦斯和萝丝娅丽，还有其他无辜的人，最槽糕的情况是没有盟友，他也得去挑战一下，那隔离世间的疯狂庭院。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