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程隽

秦苒音乐的个人风格极qiáng。
灵性跟天赋都是魏大师平生少见的程度。
不然也不会被明确拒绝了这么多次依旧念念不忘。
魏子杭就住在陈淑兰家楼上，魏大师第一次听秦苒拉小提琴还是她七岁的时候，没多大年纪，一个人坐在老旧的阳台上，黑漆漆的眼眸透着一股看不透的孤寂。
那是第一次，魏大师知道有种人就算不用技巧也能用小提琴演奏出震撼心灵的音乐。
她在编曲上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想象力。
魏子杭告诉他，那一天她父母离婚了。
秦苒有个小提琴老师，那是秦苒的人生导师，魏大师知道，他没做出夺人所好的事。
直到有一天魏子杭打电话告诉他秦苒跟那个师傅决裂了，魏大师不远千里从京城赶过来。
只是秦苒似乎对京城十分排斥。
陈淑兰对他很客气，还带他去看秦苒的房间，他在秦苒房间的垃圾桶里见过不少被揉皱的曲谱。
秦语前十秒的编曲普普通通，听不出什么，只是从第十秒之后，就开始穿chā着一种跌宕起伏的节奏，不欢快，而是让人从心灵深处感到压抑。
魏大师对音乐的敏感度高到恐怖。
他记得三年前秦苒生日的时候，她拉过一首，带着点烦躁又抑郁的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浓浓的悲痛又压抑感。
每个人拉小提琴都有自己的风格，秦苒的风格其他人无法复制。
魏大师手指搭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语。
她的弹奏期间有五分钟，其中有几段穿chā着节奏让魏大师十分熟悉的片段。
加起来足有三分钟。
而这三分钟也是秦语演奏的这段小提琴中的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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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秦语演奏玩，林锦轩就立马站起来往门外走。
他的同学在他后面叫他，“锦轩，你这妹妹厉害，我感觉中间有好几段，jī皮疙瘩都起来了，比那些大师也毫不逊sè。”
林锦轩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妹妹不是听说要拜师吗？你不等等结果？”他同学往后看了一眼，有些依依不舍的。
“不等了，我去找苒苒。”林锦轩眉头轻轻皱着，拿出手机给秦苒打电话。
这两天不时就从林锦轩嘴里听到“苒苒”这两个字。
他同学勾着chún笑，伸手搭着他的肩膀，“说起来，苒苒妹妹，比你这个妹妹多了，高三是吗？那明年是不是就能来我们学校了？”
“来不了，”听到这个，林锦轩始终清淡的脸上浅浅一层笑，如同清风拂皱的湖面波纹，又很快消失，“她成绩太差了。”
同学一愣，然后笑，“那真是可惜。”
与此同时。
坐在边缘的徐摇光，听完秦语的演奏，也站起来。
想了想，又微微低头，跟宁晴说了一声，就拉着口罩向后台那边走去。
宁晴这个时候紧张着结果，没来得及理会徐摇光。
她只是侧了侧头，刻意压低嗓音，问林婉，“前面老师什么反应啊，语儿的表演怎么样？”
林婉没说话，沈老爷子却是扶着扶手从里面站起来，目光落在宁晴身上，朗声笑，“语儿这次表现的不错，比在平时的水平要高出不少，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林婉看着宁晴，也是难得的好语气：“放心，音乐主办人说了，魏大师一定会喜欢她这样的。”
听到林婉这保证的一句，宁晴才安定下来。
她站起来，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跟着沈老爷子还有林婉身后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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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经沉默了两分钟，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
这些人中，肯定是以魏大师为尊。
此时的魏大师只是往椅背上靠了靠，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秦语，似乎要将人洞悉。
好半晌，一老师才看向魏大师，细心询问:“魏老，这苗子，你觉得怎么样？”
“有资料吗？我看看。”魏大师指尖扣在桌子上，淡淡开口。
一处两处相似，可以说是碰巧，可五分钟的曲子，他听出了三分钟相似，这不仅仅就是碰巧了。
魏大师记得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这次的两个学员演奏的都是原创曲目。
有人立马拿出了资料给魏大师。
魏大师接过来，伸手慢慢的翻看着。
他看得认真，旁边有人小声开口，“魏老看得这么认真，肯定是生了想收徒的心思，人家那姑娘很明显也是冲着魏老来的……”
旁边，坐着的戴然满脸郁sè，他显然也是看中了秦语。
如今的小提琴分成这么多派，戴然自己比不过魏大师，不想再找传人找徒弟这件事上也被魏大师压下。
秦语拉的曲目是真的惊艳到了她。
虽然中间很多技巧不熟练，但曲目够灵性，足够加分。
魏大师浑然不知旁边人的议论，他只是淡淡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上面有人生简历，以及小提琴的等级，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章。
这些都是虚的，魏大师淡淡掠过。
最后，带着沟壑的指尖停留在一行字上——
【本次表演曲目均为原创。】
“秦语是吧？”魏大师随手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淡淡看向秦语，“你说这曲目是你原创的？”
听到这句话，秦语手一紧。
前天晚上她几乎用一晚上的时间把言昔的音乐听了个遍。
言昔的早期有张专辑跟她的这个曲目风格确实像。
但只是风格类似，里面的编曲完全不一样。
她抬了抬眸，礼貌又自信，“是。”
魏大师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
“九月份开始的，”秦语回答，十分大方自然：“在学校里练过很多次，我同学都知道。”
得到这个答案，魏大师一句没说，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又拿起保温杯，朝其他老师颔首，“诸位，我还有事，就先离开。”
在场所有人包括戴然都认为，魏大师问的这么细致，是看上秦语这个徒弟了。
哪里知道他什么话都没说，拿着杯子就要走？
沈老爷子跟林婉还有宁晴这三人刚到，就看到这情况，三个人都愣住。
“魏大师，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要秦语？”戴然直接站起来，目光炯炯的问着。
魏大师端着个茶杯，对戴然的动作不难理解。
他第一次听到秦苒的小提琴，差不多也是这反应。
“恩，不要。”魏大师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直胜券在握的秦语不敢置信的抬头。
她对自己的这首曲子十分有信心，演奏这首曲子的几个月来，无论是徐摇光还是沈老爷子都赞誉有加，她把以后的前程几乎都放到这上面来了。
却没想到，这时候魏大师竟然给她当头一击。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冷淡的说出“不要”两个字？
戴然松了一口气，除了魏大师，没人跟他争秦雨，他似笑非笑的，“魏大师果然是大师，连秦语都看不上，不知道什么样的天资纵才才能被你看上眼。”
“为什么？”他转头，盯着秦语，笑容消失，“因为我听过类似的曲目，你说你是原创的，好，我问了你时间，你说你是今年九月份原创的……秦语，你挺厉害啊，是怎么在今年九月份，把人家三年前的曲目原创回来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直接点开这个文件，按照徐摇光说的大概时间开始拖放。
先去找了负责人。
这一边的徐摇光并不知道底下的状况，他直接来到了后台。
魏大师漫不经心的想着，脸却沉下来。
魏大师点点头，不打扰，他也急着回去找秦苒，就开口：“那你去吧，人多，可能不太好找。”
徐摇光是这里的常客，只要有关于小提琴的表演，他一定都在。
其他老师也不理解。
每年求学的那么多人，戴然还真没发现比秦语还有灵气的学生。
早几年的时候，因为徐摇光喜欢小提琴，徐老带着徐摇光拜访过魏大师。
“你别误会，你演奏的音乐中，有几段我特别喜欢，因为确实有灵性。”魏大师本来不想看理会秦语的。
秦语没看到，继续反问，声音铿锵有力，重复：“那您为什么看不上？”
说完之后，魏大师又觉得挺没意思的，沉着一张脸，直接朝大门外的方向走。
对方还挺恭敬的叫他“小徐少”。
秦苒的曲目都是随兴而来，有没有原稿不确定，但也从来没有公众发表过。
两个人从走廊往拐角处的楼上走。
“徐少，”听到徐摇光的要求，负责人挺惊讶的，想了想，没多说什么，“您跟我来。”
“不要。”魏大师继续朝出口走，头也没回的。
走了两步，徐摇光又顿了顿，他转了身，“魏大师——你今天的休息室有人吗？”
徐摇光对魏大师挺恭敬的，他跟负责人都停下来，“魏大师。”
“不用这个，”徐摇光没坐下来，就侧倚着桌面，手指撑在桌子上，看监控画面，“休息室的监控你们有吗？”
正好碰到刚从表演台下来的魏大师。
“是小徐少啊，”魏大师脸sè稍微缓了缓，“你们这是去哪？”
剩下的人，包括魏然跟沈家一行人，全都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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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问的突然，魏大师不动声sè的又停下来，询问：“那东西……是在我们休息室丢的？”
他诧异的看了眼徐摇光，不过对方是音乐会的主办方亲自带来的。
说完，两方告别，朝两个方向走。
到了监控室。
“去看下监控，”徐摇光拿着口罩，他看向魏大师，眸光挺清冷的，“刚刚人太多，我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个东西丢了。”
似乎想到什么，他心情又变好了，继续转身走，脚步还挺快。
徐摇光撑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发紧，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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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上，被魏大师点名“不要”的秦语手握了握，有些不甘的，抿chún看向魏大师，“魏大师，是我原创曲目哪里不够好，所以你才看不上？”
负责人认识他。
拿不出实际性的证据，抠编曲的人自然有恃无恐。
徐摇光直接指着对准魏大师门口的那个监控，声音挺清淡的开口：“就这个监控，放大。”
工作人员给徐摇光tiáo厕所到走廊边的一段监控给徐摇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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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徐摇光低眸，摇头，“打扰您了。”
刚刚那个男生灵性没秦语好，魏大师都能说出“还可以”三个字。
“你真的不要？”戴然却有些意外的惊喜，他刻意压制住自己，不太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休息室是公共场所，没秘密，工作人员手动了动，就把休息室的各个监控tiáo出来。
哪知道魏大师脚步却顿了顿，他侧了侧身，意味不明的笑：“这你还真猜对了。”
工作人员按着鼠标的手一顿。
能让徐摇光自己去找监控，这东西应该很重要。
徐摇光摘下口罩，清咳了一声，跟着负责人往前面走。
这一句，自然就是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