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这么说的时候,顾南城的表情是既错愕又惊喜着,从今天请他来吃饭开始,已经算是我重新接纳他的表示,如今又这么意外的将安安交托给他照顾。
那一双逐渐混沌的瞳孔里,甚至感动的泛出了水光,连连说,“不麻烦,不麻烦。我来看着孩子,你去忙吧。我们都是一家人,随便吃点就好,不要弄太多了。”
顾南城的记忆里,也回忆起来了往昔。
他们算是中产阶级,住的是别墅,吃喝打扫有佣人,就算是过年过节也跟别的日子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让佣人把菜sè做的更丰富些,哪有需要主人家亲自动手的。
往常苏艳雪在这个时候,正忙着跟富太太们的血拼,比比今年谁的皮草更昂贵,根本不在乎什么过年,什么团圆饭……
不……
顾南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二十年前的记忆,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苏艳雪这样,在顾家的别墅里,曾经还有过另一个女人,她总是时不时的会出入厨房,检查家人的饭菜,有时候甚至会亲自下厨煲汤,一做就是四五个小时,只是为了他们可以吃的开心吃的健康。
他的记忆跟眼前的人影模糊的重合着,酸涩瞬间冲上心口,本就湿润的眼眶里,一阵泛红,眼泪更是忍不住的留下来。
顾南城连忙低下头,用手背摸了一把。
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窘迫,除了躺在婴儿床上的安安,他睁圆滚滚的大眼睛,正瞅着全然陌生的顾南城看着。
因为周围都是熟悉的环境和气味,所以就算是一次都没见过的顾南城,安安也是不哭不闹,反而是觉得非常有趣一样,认真的打量着。
“安安。”顾南城擦干了眼泪,嗓音嘶哑轻唤着这个名字,倾斜着身体靠近安安,开始跟孩子进一步的交流。
我从厨房里侧身偷瞄着客厅的情况,将安安交给顾南城,我心里其实还有点不放心的,但是我远远的看到顾南城趴在婴儿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会发出响声的玩具,将近六十岁的人却学着小孩子稚嫩的语气,吸引着安安注意,只不过是想博君一笑。
“太太,你放心吧,人老了总是会想明白一些事情。顾老爷看起来已经改过自新了。他现在的样子,跟我们家老头逗孙子的时候,一模一样。”张婶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心,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更如此安慰着我。
看到顾南城和安安的相处,其实我已经放心了一些,同时我相信安安不仅是来到我身边的一个新生命,他更是有神奇的魔力,让我们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或多或少的改变着。
约莫一个小时候,饺子包的差不多了,放在大大的圆盘上,大部分都是张婶包的,模样漂亮又摆放整齐,而我做的那部分就稍差了些,不美观就算了,甚至还有一些漏馅了。
我看着有些面sè发红,而张婶却说没关系,吃进肚子里都一样,而且我是第一次包,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饺子做的有点多,我们一家算上安安也不过是五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张婶将大部分的饺子整齐的放进盒子里,一份一份的摆放整齐,然后在放进冰箱的速冻箱,并叮嘱我说,“明天开始我就不在了,要等到初六在回来。下饺子吃是最简单的,我放在这里,太太一定要记住啊。”
因为传统佳节,张婶毕竟也是有自己家庭的,我和季凉川给她放了一个小长假,而张婶对我们,就像是得知自己年yòu的孩子要远行一样,非常的不放心。
从前几天就不停的跟我说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就怕我要用了会找不到。而今天更是恨不得我在一天之内,可以把她做菜的手艺都学到,不然就会饿到吃不饱一样。
张婶的出现填补了我人生里的某个空缺,所以她如今的唠叨,对我来说反而是带着甜蜜的。
我和张婶正说着话,厨房外突然多了一抹高大的人影,我一抬头,这才知道是季凉川来了,他身上穿的不是外出服,是一身灰白sè家居服,一直往后疏的头发也放了下来,看来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可是我跟张婶太专心,竟然没听到声响。
他倚着身体靠在门边,眼眸微垂的看着有些还未装起来的饺子,问我道,“你包的?”
我看着饺子破皮的地方,有些窘迫,无奈承认道,“嗯,我包的。”
他抬着深黑的眼眸扫向我,神sè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这还能吃吗?”
tiáo侃揶揄的语气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面sè更加的发红发烫,我对着季凉川赌气的说,“当然能吃,而且就给你一个人吃,我们都吃张婶包的。”
季凉川扬了扬眉,chún角的笑意越发明显,眼神里也闪着耀眼的光,“好啊,我吃就我吃。”
他像是搅乱一池春水的石块一样,在我的心湖里泛起涟漪后就走了,倒是我看着那形状各异的饺子,又气又恼,也真的不能给他吃啊。
张婶在一旁偷笑着,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提醒我说,“太太,实在不行,你就让先生做饭给你吃吧,先生的手艺很不错的。包饺子也厉害,小时候啊……”
或许是因为这样辞旧迎新的时刻,反而更容易陷入在往西的回忆中,张婶说起了二十年前,季凉川的父母还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包饺子的事情。
季母手巧,各种形状的都会,季父就不行了,手法不对加上用力过猛,一直把饺子皮捏破,而季凉川长得像季父,不过手巧的部分还是遗传了季母的,当时小小年纪,就能包的很漂亮。
我也曾经吃过季凉川亲手做的东西,他在厨艺上,的确比我厉害很多。
等最后都整理好了之后,我才想起来顾南城也在客厅里,他跟季凉川不会怎么样吧?
我连忙擦了擦手,就探着身体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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