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的功夫,冯芷荟竟拿出帕子抽泣了起来,冯芷兰有些慌乱,不至于吧?
“终于,终于,这可算是熬出头了吧,那,那老妖婆欺我辱我,如今我为夫君挣来这样的前程,安澜也有了这样的机缘。将来殿下即位,他可就当过皇帝的儿子,我这终于是苦尽甘来了,将来终于是可以挺直腰杆了。”
冯芷荟抽噎着道,长久以来的委屈让她的脸像个苦瓜一样难看。
冯芷兰默然了一阵,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这是严重的婆媳问题啊,怪不得冯芷荟要冒这样的险呢。
冯芷荟哭了一阵终于止住,眼神不好意思地飘忽来去,嘴chún上下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冯芷兰只得催促道:“五姐不要碍了我的身份,想说什么尽管直说。”
“那五姐就直说了,夫君和亡妻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如今已有十来岁了,夫君因着我,也因着安澜,更因着六妹才能节节高升,这,我如何能让那孩子将来继承家业,让我如何能甘心?六妹你能不能……”
“不行!”冯芷兰打断了冯芷荟的话语,察觉自己语气重了些,赶紧接着道:“五姐,你的家事我不好掺和,更何况那孩子才是嫡长子,于情于理,唐家的家业都得由他继承,我能有什么法子?”
冯芷荟吃瘪,也察觉到自己说话不合适,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扯了扯嘴角。她环视了一下周围,不由得看呆了眼,这才道:“八妹啊,你看看你这周围的气派,之前我倒没有细看,你这住处连香炉都摆了几十个吧,这jīng致模样,随便一个恐怕能抵得寻常人家几年的收成。”
冯芷兰讪讪地笑了笑,感到十分唏嘘,为什么那个纯真羞涩的五姐变成了这个模样呢,是因为持家不易,婆母欺辱?那将来要在后宫之中与群芳斗艳的她,将来有一天也会和她一样吗?
“八妹,这话不该我说,可你瞧瞧你如今的环境,当真能随随便便就保有吗?殿下不久就会即位,他会有更多的后妃,更多的子女,太子妃才是将来的皇后,你可要替自己打算啊。”冯芷兰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她笑了笑,陷入了沉默。
……
冷风拂过,冯芷兰靠在门边,掩了掩身上的衣裳,远方传来最后一声哀乐,代表着丧期的结束。
正准备脱衣入眠,却听人通报太子到,她急急出门迎接。
许久未见,本就偏瘦的人又瘦了许多,麻衣白服仍不掩帝王气象,冯芷兰心中生出怜意,赶紧上前迎接。
“殿下辛苦了,让妾伺候殿下入寝吧。”冯芷兰说着,上前替刘守睿宽衣。
刘守睿摇了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道:“不用了,我还不想睡,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国丧期间我又忙得不可开交,月余功夫,竟觉得许久没见你了,咱们说说话吧。”
俩人入了她的寝房,紧紧靠在一处,两颗心因为共患难,而近了许多,这样的经历,只有她和他有,其他人,包括庾氏,都不能取代。
“这些时候你辛苦了,让你和我一起冒险,也要多谢你二哥给的大批银钱,你姐夫和父亲的及时赶到,才能让这一切如此顺利。”刘守睿抱着他,身体十分温暖,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
第一百九十九章新的起点
经历千难万险,才有了如今光明的局面,冯芷兰转头看着她,一脸温柔笑意。
“妾才要多谢殿下呢,若不是殿下,妾如何能有今日的生活,妾从前日日颓丧,是殿下关怀备至,妾要感谢殿下,今后自然真心相待。”冯芷兰句句真心,心中倍感温暖舒适。
“那我还要谢你,谢你诞下平儿,若不是他,父皇恐怕会一直犹豫,甚或改变主意。”刘守睿看着一旁熟睡的刘平北,满脸都是怜爱之意。
冯芷兰脸僵了僵,赶紧道:“妾更要感谢殿下……”
看着刘守睿紧绷的表情,冯芷兰愣了愣,随即俩人共同爆发出一阵笑声,刘守睿笑着道:“今夜你就打算这样和我谢来谢去了吗?”
“自然不是。”冯芷兰笑着道。
“来。”刘守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冯芷兰,将人抓到了外面。
俩人坐在门口台阶上,刘守睿看着点点繁星,眸中闪动着温柔的笑意,他看着她道:“抛却人间争斗wū秽,偶尔抬头看天,才发现美好就在眼前。”
冯芷兰xiōng口一阵感动,依靠在他肩头,曾经以为这是个冷面无聊的人,却没成想,骨子深处隐藏的诗情画意,丝毫不比那人差。
“嗯,当真很美。”冯芷兰低声道,眼睛却没有看向天幕,而是身旁人。
“世人都说天上星代表地上人,从前我是不起眼的小王,身处王府,后来我成为大辉储君,移居东宫,过不了几天,我将成为大辉天子,君临天下。不知属于我的那颗星是不是也一直在变化呢。”刘守睿说着,心中感慨万千,不知这样的纯真时刻,未来还会不会有。
俩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闲话,不提今日之变,也不提明日之局。夜幕低垂,四野苍苍,他与她相拥,看着云轻星粲,朗月清风。月sè苍凉,心确是热的。
……
大辉136年,刘守睿在大臣们的反复劝进下,收起哀痛,在冬日新年之中,举行了相对简单的登基大典,成为大辉政权南下后的第二个皇帝。
与此同时,庾氏由原来的太子妃,摇身一变而成为皇后,李氏和萧氏分别被封淑媛与淑仪,而冯芷兰被封贵人,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堆赏赐,她明白这是刘守睿的补偿,可她明白,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不能再被庾氏欺压,她想要的,是不用日日看人脸sè的正妻之位。
恨只恨她出身兵家,兵家女儿向来不能在后宫中觅得高位,这已经是刘守睿能给她的最高位置了,可她没有忘记他过去的承诺,她会等待。
新年过后,为了感谢冯家在之前争位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刘守睿将整条巷子赐给冯府,冯府整顿一新,冯芷兰被特许可回家省亲。
清晨梳妆,头发高高结成惊鸿髻,如飞燕展翅,金箔贴成复杂纹样的花钿,中贴一只清透净润的青玉,头上一只造型秀丽但却不简单的金华盛,妆容细致jīng美,肩头一只纯白的银狐披肩,浑身遍披织锦,织花素雅却繁复。
“贵人,这装扮是不是太隆重了?”青云看着华美异常的冯芷兰,总觉得有些陌生与距离,连说话都失了几分底气。
冯芷兰按了按她的手,笑着道:“你放心,我不过是贫家bào富,人前炫耀罢了。”
虽然嘴上笑着,但想到从前那冯芷兰在后宅中丢却性命,卫氏母女小心翼翼地生活了那么久,还是充满了复杂情绪。好在如今她终于得了高位,整个冯府中人都要仰她鼻息过活,心中便又充满了复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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