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冯芷兰听闻此事,chún角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本以为刘守睿是怜她痛失所爱,又应了王逸清嘱托,给她一个可怜罢了,谁知她不过是个联姻工具。可这不是世所正常吗,她还挑什么呢?她不能再挑了。
卫氏听了这话,便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顿时珠泪莹莹,带着一种宿命式的无奈妥协之情。
“当真是老天作弄,看来我们母女二人,无论处于何位,终归是逃不脱这与人做小的宿命。罢了罢了,石娘年纪不小了,再耽搁不得,便由老爷做主吧。”卫氏叹了声,悲哀之情溢于言表。
冯革峥却皱了皱眉,声音提高几度,怒哼了声道:“怎么?你嫁入冯府就是这般想法?”
“老爷愿收留咱们母女,诚心相待,妾是年年日日,时时分分地感怀老爷恩德,妾只是,只是自己想不开,天生苦命,不懂人间之味罢了。”卫氏凄切道。
冯革峥听她自伤自怜之意,顿时感到一阵烦躁,不想在此多呆片刻,转身拂袖而去。出得门外,却见到一脸漠然的冯芷兰,他不知她听去了多少,只看了看她,不再多说。
冯芷兰缓缓踱步进入,见卫氏仍自垂泪,便坐在一旁柔声安慰道:“娘,女儿无事的,女儿这是攀得高门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娘您哭什么呢,说不准以后女儿便是娘娘了,家中主母见了还要跪拜行礼呢。”
冯芷兰忍不住笑了笑,卫氏看了看她,无奈地叹叹气道:“石娘,我明白你心里的苦,只是这嫁入皇门可不比其他,咱们院中过去不过一个主母一个赵夫人,就斗得天翻地覆,到时那些明枪暗箭,你可怎么躲?”
“娘,咱们不能想那么多的,走一步便是一步了。您不要多想,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多想无益。”冯芷兰叹了口气,安慰卫氏,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冯芷兰与卫氏说完,回到自己房间,将从前珍而重之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沉到箱底,他送的文集,他送的镯子,各类小玩意儿,还有往来书信,通通放进一只小箱子,锁了起来,将钥匙也丢进了河中。
“对不起,我要与你撇清关系,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冯芷兰心下道,这是她与他最后的对话,以后人间天堂,再无关联。
可她转头又找到一把利刃,在手腕处轻轻划下一道口子,她要用这个痕迹,把他永远刻在自己心中。
之后,一家人便住在这田庄中的宅子里,冯革峥亲自负责督促,给冯芷兰前前后后又买了十来个丫鬟作为陪嫁,远处的冯颁听闻,也令人运送百匹绢帛送做嫁妆,琅琊王府除了寻常彩礼,更送千斤金。虽是俗不可耐,但到底也无人嫌弃。
冯革峥并不贪恋眼前小利,他明白此次虽是嫁女为妾,但却意义非凡,所以这千斤黄金尽数用来置办嫁妆,衣食住行,华贵首饰,可谓是样样俱全,只是一时情急,却来不及置办田庄地产,剩下礼金尽数赠与冯芷兰做嫁妆。
他这一番动作,可当真不是大方,他不过也是存着几分骄傲与自卑,也要正牌王妃瞧瞧庶族出的庶出女子,也有这般体面,也为她的女儿多了些争斗资本。
看着大家都为她的婚事忙活,她感到一阵不真切,似乎自己是个局外人,她明白,这不是她的婚事,是冯家的上升之阶。她看着一脸喜气,开始以前辈之姿,指挥着新丫鬟忙前忙后的青文青云,叹了口气,将俩人叫到身前。
“青文,你可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当初你求我为你安排一门好亲事,我应了你,如今这些丫头人人夸我嫁入高门,愿与我共同嫁入王府,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伺候我时间较长,算得亲善。若你愿意与我陪嫁,可为我一大助力,可若你不愿陪同,我便信守承诺,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冯芷兰先是询问青文意向,这丫头最是趋炎附势,有些攀附心理,想必愿意入王府陪嫁,她模样不错,说不定将来也有封妃之可能。
青文咬住下chún,沉吟许久,才缓缓跪在地上,诚恳开口道:“青文多谢小姐心善,这些时候还能想到青文。请恕青文私心,青文愿意嫁入普通人家做个乡间农妇,有小姐这尊大山,青文不怕对方欺辱,想必是高枕无忧,遂不愿陪同小姐嫁入王府,还望小姐成全。”
她有些诧异,竟没想到青文这丫头竟能抵御眼前诱惑,目光长远,神思清明。她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我亲给你备一份嫁妆,此事我无法与你cào心,我会请大嫂与我娘帮你安排此事,想必你该放心。”
青文喜极而泣,不断磕了好几个头,感谢冯芷兰安排。
她又看向青云道:“青云,你算是我娘的丫鬟,你年纪轻,我娘也心善,将来自然亏待不了你,我嫁后,你记得好好照顾我娘。”
“让她陪你去吧。”卫氏从外走来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新的开始
冯芷兰十分诧异,遂问道:“青云就留下来陪您吧,用久的老人,总比那些新人要好。”
“正是这个道理,石娘,青云在咱们身旁伺候了不少时候,你又与她家有恩德,到底是令人信任,这丫头虽然有几分毛手毛脚,但心地良善,如今新买的那些丫头,没有感情,可随意被人收买。
你身边多少得有个可堪信任的人。娘自然没有关系,哪里没有丫鬟伺候?如今你嫁入高门,想必主母也不会过多与娘为难,青蕾如今生活安稳,或许我可请她来府上陪伴,你将青云带走吧。”
卫氏这般劝道,青文羞红了脸,忍不住低下头去,若她也愿意陪冯芷兰一道嫁去,冯芷兰身边便多个可用之人,可她到底自私,不愿如此,只能沉默,装作没有听见。
“娘您说得有理,青云,你可愿意同我一道嫁去?”冯芷兰问青云道。
青云点了点头,道:“小姐,奴婢命都是您的,任凭小姐夫人吩咐就是,奴婢不敢有意见的。”
青文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将头更低了几分。
……
几日后便是新年,大辉朝迎来了第135个年头,也是南渡后的第35个年头,老皇疾病越笃,再挨不住舆论压力,决定将太子之位传给从前的琅琊王刘守睿。
期间也有一些声音表示反对。认为刘守睿不见锋芒,不过愚孝而已,如今乱世之中,缺的是雄才伟略之主,这人或许可做守成之主,却不适合在当下继任此位。
可老皇终归心软,瞧着这个向来忽略的儿子兢兢业业地在病床前伺候了这么些时候,一腔怜意爱意尽数浇guàn,最终将其册封为太子,接承大位。
冬日最后一场大雪落下,春日的脚步越来越近,万物开始呈现一丝复苏之态。刘守睿被封为太子,正妃庾氏被封太子妃,冯芷兰也被一番盛装相扮,送入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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