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仇人就在面前,刀已经压在对方的肩膀上,可是这一刀,王洋却斩不下去!
赵宇是云部三帅之一,又是新成立风部的领袖,若真的杀了他,那便真是叛国了!
王洋可以无视战神不过境的规矩,大不了死在这里而已,可他为国征战数十年,宁死也不愿意背一个叛国的骂名。
握刀的手都在颤抖,王洋双目血红,可是这一刀,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
胸中气血翻涌,王洋怒极攻心,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我只是一把刀而已……
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斩,我要这长刀何用?
一口鲜血吐出,王洋脚步踉跄,以长刀触地,咔吧一声,长刀折断!
天刀折!
这把刀跟了王洋几十年,人刀合一,有神识牵引,人如刀,刀也如人!刀断之后,王洋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这时再看他,满脸死气,仿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
叶东来心中不忍,要上前搀扶,王洋断刀回斩,把对方隔开,这一刀并不为了进攻,仅是做做样子,作切割,是不愿牵连旧友。
他的心意,叶东来又怎能不知。
天刀断,人魂伤,任谁都知道,天刀王洋,命不久矣。
王洋目光深邃,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接着冲天而起,头也不回向南面飞去!
叶东来站在原地,喃喃低语:“王老前辈,走好。”
谁都清楚,刚刚王老先生那一眼,便是诀别!
外围,直升飞机仍在空中盘旋,坦克车、装甲车、导弹车都严阵以待。看见目标人物冲天飞起,立即便有直升机跟了过去,同时军方有人同尤金夫将军联系,询问事件的进展。
王洋一个人御空飞行,毫不理会身后的尾巴,直奔宜郡警署。
旅行团惨案的事发地就在宜郡,几位遇难者的遗体也在这里。王洋旁若无人,直接落在警署大院里。之前一路飞行,宜郡警署早就接到了命令,没有人阻拦他,甚至还有人主动给他指路。
王洋一路走到警署地下的停尸间,门口有电子锁,可在战神高手面前形同虚设。
停尸间,里面不大,就只有一面墙,上中下三层,一层六个,抽屉一样的冰柜,却不知齐岚在哪里。
王洋站在原地,略微沉吟一下,便看准了中间左数第二个,手搭在上面,动作却停住了。
冰柜的铁板,倒影出此刻自己的形象,浑身浴血,满头白发,形如枯槁。握着把手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王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开冰柜。
就把冰柜当成镜子,略微整理了一下头发,也擦了擦脸,或许也只能这样了。轻轻用力,把冰柜的抽屉拉开,里面露出尸袋,颤抖着双手,打开尸袋的拉锁,里面露出女孩苍白的容颜。
“岚岚……”
再叫出这声岚岚,人还是那个人,声音已经不同了。
老人眉头一紧,眼圈有些泛红。
“冷么?”
因为已经在冰柜里存放了好几天,女孩的眉毛上已经挂上了一层冰霜,王洋伸手去擦,却看到自己的手形同枯木,手探了半天也没敢摸上去,最后还是用手背,帮女孩摸去了冰霜。
从怀里,把那个手链拿了出来,那时才认识不久,怕唐突,不敢送贵重的礼物,这条银质手链才一百多块钱,可是女孩不嫌弃,一直戴着。
拿起齐岚的手,冰凉梆硬,笨手笨脚的帮她戴上,这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看着女孩那并没有多漂亮的脸蛋,王洋心如刀绞,花一样的年纪,却早早的凋谢了,全都是因为自己。
然而自己的那一刀,都没能砍下去,仇也没有报。
战神境……又如何?
“这里……不好,要不,我带你飞一次吧,你不是说羡慕人可以在天上飞吗?”
女孩当然是不可能回答的,王洋直接把抽屉全都拉了出来,就这么单手托着冰柜,出门去,再次腾空飞起。
直升机还在头顶上空,一张大网,早已经织就完成。王洋却视而不见,托着齐岚的遗体,踏空而去。
直升机依旧跟在身后,象国的部队也在有序的调动。一直跟到宜郡北部,素攀山附近。
从空中向下看去,山势起伏,群山中一处湖泊宛如镜面,将天上的云朵和晚霞一起留在了湖面上。寻得一处向阳的山坡,可以一览湖光山色,就在这吧。
王洋自空中落下,大致看了看,似乎很满意。冰柜放在地上,刀已断,用来挖坑还是没问题的,天刀再不能斩敌,只能用来埋葬自己。
不多时墓穴便挖好了,把女孩拦腰抱起,轻轻放了下去,推动一旁的土堆,细土一点点盖在女孩的身上,入土为安。
坟头上堆起了一个小土包。山上有青石,他找来一块大小差不多的,修成了墓碑的形状,持断刀在上面刻下:爱妻齐岚之墓。
背面则写着:回天乏术,鹣鲽永别,音容杳杳,天人相隔。怨苍天兮,不待皓首,怨隆地兮,呜咽之秋!
墓碑刻完,立在了坟前,王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头看,夕阳正好。
日薄西山,人影惨淡,远处的湖光山色宛如画卷,只是画卷中,盘旋着的直升机,和山对面那些导弹发射车很是煞风景。
腰间的酒壶摘下来,仰着脖,咕嘟嘟的就是一大口,一口浊气喷出,也不知是何感觉。回头看了一眼妻子的墓碑,晃一晃手中的酒壶,惨笑一声,“岚岚,要喝吗?”
回答的只有山风瑟瑟,草木萧萧。
在坟前稍稍倒了点,王洋口中的小曲哼了起来,似吟似唱:
“桃叶那尖上尖,柳絮就飞满了天,在其位的众明公,细听我来言呐啊……”
声音已经有点走调了,不过那韵味却是错不了的,这小曲儿他小时候听窑姐唱过。
“其实啊,他们现在唱的都不对,都给改编了,以前窑姐唱的那才是原汁原味的呢,好听的都在后面的五更天里,这次我给你唱全本的啊。”
“一更鼓里天,大莲就泪涟涟,一摸呀就摸到了姐儿的头上边,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二摸呀,就摸到呀,姐儿的眉毛边,姐儿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三摸呀,就摸到呀……”
王洋唱着唱着,自己也有点唱不下去了,“岚岚,我好像唱串了……”
山的那边,八门火炮排成了一排,指挥官一声令下,同时吐出火舌。炮弹轰鸣着飞向这边的山坡,瞬间,一片火光,将山坡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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