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白无常

“朱宏发！”
听到狱警点到了自己的名字，朱宏发本能的站了起来，回答了一声：“到！”这是监规中的要求。
为了找孩子，朱宏发夫妇主动向警方投案自首，交代了自己买孩子的犯罪经过，并且提供出人贩子的线索，算是有重大立功表现了。
不过毕竟是刑事案件，到底会不会被判刑还要法院审理决定，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看守所里。
看守所那种地方，不是让你享福去的，更何况男女分开关押，他一面惦记着自己老婆，一面惦记着“儿子”。
那天在警局自首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话说的不算太明白，可已经有了明显的暗示。
电话里说，那个孩子不叫朱家明，叫范浩轩！听话里的语气，仿佛有无尽的怨念，让人忍不住做出猜测：难道说孩子回到了他亲生父母身边？
孩子买来的时候只有两岁，怎么可能？
躺在监房里的时候，朱宏发也琢磨，要是孩子能回到他亲生爹娘跟前，也算好事。
这些天，因为提供了人贩子的线索，所以时常有警方的办案人员过来提审，被叫出去也是常事。
被狱警带出了监房，朱宏发惴惴不安的跟着到了审讯室，门一开，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他都见过。一个是镇上派出所的所长洪浩，另一位比较面生，不过那天来解救孩子的时候，这人也露过面，应该是个当官的。
“坐吧。”
审讯的时候是要求戴上刑具的，不过这次那个当官的制止了狱警，直接让朱宏发坐到了对面。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市局打拐办的孙队，特意为你的事过来的。”
“孙队。”朱宏发本能的想站起来，可是在审讯室里不能有任何多余动作，他背熟了监规，探了一下身子又坐下来。
洪所长给双方引荐完，便走了出去，审讯室里只留下了孙队和朱宏发两人。
“三件事，可能对你来说都是好消息。”孙队也不绕圈子，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单刀直入道。
朱宏发讪笑着点头，内心也生出些许期待，不知道这位警官口中的好消息指的是什么。
“第一点，关于你养子朱家明失踪的事情，下落已经查到了，那通电话的确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打来的，孩子已经回到其亲生父母身边，正如电话里所说，那孩子原名叫范浩轩，本属被拐儿童，现在他和亲生父母的dna已经匹配上了。”
朱宏发脸上露出复杂难言的笑容，一方面是松了一口气，可另一方面却又有些难过。
“警官，那……那我能和孩子通过电话不？”
孙队微微皱眉，解释道：“孩子的联络方式我们有，不过人家的亲生父母拒绝向你透露，也拒绝和你有任何的联系，在这方面我们要照顾他们的感受，所以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朱宏发听到这里，眼圈有点泛红，嘴唇也哆嗦了，可是张了几下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你要意识到，你收买儿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也审讯了那几个人贩子，据和你接头的那个老者说，是你这边下了单子，他们下面的拐子才动手的，范浩轩被拐的时间，就是在你等待的那几天里，所以说，人家五年的母子分离，你要负主要责任！”
说到这，朱宏发忍不住咧嘴哭了出来，“我错了……我丢了孩子，才知道他们爹妈没了孩子是啥滋味啊，我后悔啊，当时就想有个娃，自己生不出就买一个，我没想那么多啊！政府，您能不能给我带个话，我对不起他们家啊，我有罪……”
孙队叹了一口气，道：“行了，别哭了，还有一个细节，虽然和案情无关，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知道人家孩子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会给你打那个电话吗？我们办案人员问过了，她说：她知道丢孩子的那种牵肠挂肚的滋味，本想让你也尝尝的，可还是不忍心，这才简介的告诉你孩子的下落。”
本来已经停止了哭泣的朱宏发又再次哭号了起来，“我不是人呐，我对不起人家，呜呜……”
一个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儿，哭的泣不成声。
孙队也不劝，让他哭了好一会儿，情绪也的确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警官，能不能告诉我，孩子在哪啊？”
“不能。”孙队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这是孩子亲生父母的要求，所以无论如何孙队也不能说。
“警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就是想知道，孩子是怎么回去的，我……我买他的时候，那孩子才两岁，不可能记事啊！”
孙队微微皱眉，道：“其实我们也很奇怪，这么和你说吧，孩子亲生父母所居住的城市离这里有数百公里，而且根据你们双方的供述，他是在失踪当天就出现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在你们那个村子，哪怕有人领着，坐火车，坐飞机恐怕都不能那么快！除非有人开着车，一路不停歇的赶过去，这让我们警方也十分费解。可是孩子的父母只是说有好心人给孩子送了回来，拒绝透露任何细节，毕竟人家不是罪犯，我们也不好逼问过甚。”
好心人……
“天意，天意啊！孩子能回到他亲生的爸妈那，我也就放心了。”
此刻朱宏发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作为收买儿童的犯罪嫌疑人，他失去孩子的监护权是必然的，听到孩子有了一个令人放心的好归宿，也可以放心了。
“另外，你们夫妻俩宁愿自首也要寻找孩子的事情，我们的办案人员也转告了孩子的亲生父母，他们……”说到这孙队顿了顿，“不能说原谅你们吧，不过最起码脸色缓和了不少，孩子的妈妈说了一句话：算他们有点良心。”
朱宏发久久不语，或者，这也是一定程度的谅解吧。
不管怎么说，总比被人恨着好。
“第二件事：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配合黔首市警方，打掉了一个大型的拐卖儿童的犯罪集团。随着近年来打拐的力度不断加大，社会各界对这类事件的关注度逐渐升高，这其中很多人贩子都已经洗手不干了，这次也被我们抓住这根线头，揪出了一长串！涉案人数高达二十多人，目前已经解救出被拐儿童，4人。”
朱宏发听了，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这里面的确有你检举揭发的功劳，我们已经如实记录了，算你有‘重大立功表现’，你们夫妻俩收买儿童的案子还没有开庭审理，等到开庭的时候，法官在量刑上应该会有所考虑，根据我们的经验，缓刑的可能性比较大。”
其实朱宏发已经不太在乎能判多少年了，缓刑到底是怎么个缓法，他也不清楚，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你们夫妻主动投案自首，有认罪悔罪和检举揭发的立功表现，而且回归社会不会造成社会危害，所以我们警方帮你们办理了取保候审，你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可以回家了。”
朱宏发点了点头，也并没有露出太过喜悦的神色。
孙队又大致给他讲了讲关于“取保候审”的相关规定，要求保持通话畅通，随传随到等等，而朱宏发也是不住点头。
“还有第三件事，在看守所体检的时候，发现你的妻子已经怀孕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