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拾烟花

京剧，仅仅略会一两句而已。
但这双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到位。
唱的，似乎是她自己。
我见犹怜。
不难看出，她，很年轻。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黑眉红chún，柳叶眉，朱红chún。
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
头发应该是她那个年代，最为时髦的款式。
慵懒，随意，谴倦，灵气。
这是我对她的感官直觉。
她并不瘦，身材丰腴。
我看着看着，热泪盈眶。
慢慢的，她和我记忆深处，有些模糊的那个人脸，开始重叠。
万事，万物。
手抖着，把第三张照片抽出。
眼泪瞬间滴在照片上，心悸一秒，赶紧拿手把它擦掉。
“这是……谁？”我问棉老，声音里夹杂着我听不惯的颤抖。
陈曼在他身后，替他捏肩。
棉老闭上眼睛，却没有享受的样子：“你心里有数，何必问我！”
是，我心里是有数。
第三张照片上，是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娇羞，怯懦，兴奋，腼腆。
这一张，我更确定是她。
因为她素面朝天，很真实的模样。
两条麻花辫，露出最朴素的一面，白sè碎花裙，和戏服相差甚大。
画面跳脱，六岁以前的记忆。
原来，很多都是她。
有个词：少不更事。
破旧的房屋里，她好像话不多，很漂亮，但像个哑巴。
而且，记忆中的她皮肤更黄一些，人更瘦一些，无jīng打采。
哪有相片上这样的神采奕奕。
“干爹，你怎么会……”我嗓子撕裂般的疼，“认识她？”
棉老并咩有满足我的好奇心，他只是让我把照片收起来。
手一直抖，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但是突然袭来的变故，让我难以自已。
“这是你绝好的机会！”棉老开口，“让萧谦墨永远回不来的机会！”
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没有杀气，但是够狠厉的老人：“你……你说什么？”
“你母亲，和萧家的渊源很深。”棉老轻咳一声，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之前，我给你讲的那个帮派，老三，便是萧谦墨的父亲，萧战胜。如果不是他后来报复，也不至于，让你母亲流离失所，嫁给一个乡下人！”
耳朵突然失聪。
什么帮派，什么老三……
萧战胜？
“如果我没猜错，当年萧战胜对你情感特殊，无非就是因为，你长得像你母亲！”棉老看似随口一提，却让我有了疑虑。
“我母亲，就是紫sè戒指的主人？那……她不是爱老二的么？为什么又……跟萧战胜有关系？”这些前尘往事，成了一团迷雾。
拨开迷雾，并不是动手就好。
一层一层，把我绕在里面，仿佛置身森林。
“萧战胜对你母亲，一直很觊觎。”
果真，如我所料。
上一辈人的纠葛，终究还是给下一辈造成了困扰。
“所以……是你吗？是你把萧谦墨……”
“闭嘴！”陈曼制止我说下去，“我师父堂堂正正，不屑做这种下三滥事！”
“曼曼！”棉老叫住她，然后对我说，“事情就是如此，至于真假，至于选择，判断和权利在你手里。”
“你知道那个面具人是谁？”我盯着桌上的相片。
头脑已经理不清思绪。
“我没猜错的话，是老二！”棉老轻吹茶杯，“当年萧战胜报复，把帮派搅得天翻地覆，拆散了你母亲和老二，让你母亲沦落到嫁给乡下人，老二自然是心里有恨！”
听着这些，我满脑子都是混乱。
十分钟之后，我跪在棉老面前，泪眼婆娑：“干爹……求你，救救萧谦墨，救救他！好吗？上一辈人的恩怨，跟他无关啊！”
棉老的手放在我手背上，叹息：“丫头，你确定？”。
第164章 我走不掉了
“确定！”我毫不犹豫，“我要他平安！我知道你能找到他，我知道，干爹，你是等我来求你的！”
为了他，我宁肯丢掉所有的骨气。
原本，我就是个风尘人。
在所有人面前，都没有骨气。
更何况是棉老。
清楚地记得，萧谦墨把那个戒指拿走时候的场景，就在这个山水庄园的房间里。
当时，他就是起了心要保护我。
如果不是因为这戒指，他不至于会被人暗算。
“那，你要我怎么做？”棉老反过来问我，“如果，我提条件交换，你确定你能接受？”
愣了一下：“干爹你说！”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棉老会安排瞿姗在萧战胜身边。
之前他提过，当年帮会的老大进了监狱。
他，进过监狱。
难怪，他的气质，从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与普通老人不同。
后来越接触，越发现他的处变不惊，跟年纪并没有关系，而是他的见闻和经历。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但是你答应我，找到他之后，不要再见他！你和他，此生有缘无分！”棉老手里有一串念珠。
这念珠波动的声音，让我烦闷。
以前，从来不会被这些打扰，但是现在，一丁点儿动静就让我心慌。
有缘无分。
这四个字像照妖镜一样把我打回原形。
我从来都知道，我和萧谦墨根本没有可能。
从第一眼，他在车里，我在车外。
我就知道了我们之间的悬殊和距离。
但我最近似乎是在骗自己，骗自己，和萧谦墨能修成正果。
老六一声声的大嫂，萧谦墨的默许。
都令我意乱情迷。
但棉老的话，让我醍醐guàn顶。
“好，只要你肯帮忙，条件我答应！”我哽咽，抓住棉老的手。
尽管，他手上的皮肤很粗糙，但我还是抓得死死的，是求救的那种死。
还记得上回，萧谦墨被弄得浑身是伤，那么这一次，又会怎样？
“那好，我相信你！丫头，你没让我失望过！”棉老很慈祥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知道，从此，我和他，恐怕是要就此别过了。
————
去m国的飞机场，依然跟上次一样，是头等座。
那一次，萧谦墨替我盖了被子，给了我眼罩。
这次，空姐的服务依然很好，但我并没有睡意。
看着机舱外，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呵，还真适合飞行。
来之前，我叮嘱了老六，把赌石街看好，千万不要再擅离职守。
现在萧谦墨手底下，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他。
所以他千万不能掉链子。
一阵阵心悸。
在飞机上，没忍住一直往下掉眼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