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拾烟花

但是依然不能安抚我的情绪。
人之常情，一个人神经已经紧绷，是不容易松弛下来。
万事万物，皆如此。
翌日清晨。
我睡醒已是将近九点，浑身酸疼。
很久，没有再这样软的床上入眠。
洗漱好，换上韩越琛替我准备的衣服，紫sè薄风衣，上面略带熏香的气息。
下楼时，韩越琛正在沙发上坐着打电话，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内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犯难。
该不该留在这里？
也许是下楼的声音惊到他，韩越琛挂了电话冲我一笑：“早。”
“早！韩总！”
他起身过来，走到楼梯口：“昨晚睡得还习惯？”
“嗯！谢谢！”
“苏苏……”
“怎么？”我不解抬头。
他绿sè眼眸里藏着点什么。
“牛nǎi还是豆浆？或者……粥？”
我一愣，竟然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心里舒了口气：“粥吧！”
“也好，养胃！”
他让阿嫂准备了粥，里面依然是红枣枸杞，还有少量的莲子。
去了莲子心，并没有苦涩。
“吃完我们出去？”
“去哪里？”我往屋内张望一眼，“怎么不见梦轩？”
“我让她去爸妈那边，你需要清净！等过段时间，我们一起接她回来？”韩越琛对我的问题应付自如，始终嘴角带笑。
这样暧昧的回答，让我接不上话。
“你答应过我，带我去探望老六。”我吞下温热的粥。
他替我夹了下饭小菜：“不着急，这星期，你必须好好休息放松！
“好！”我答应下来。
————
那天出门，韩越琛替我准备了口罩。
这一举动，让我想到了在飞机上，有人为了让我安睡，替我准备了眼罩。
不让空姐吵醒我，所以，把自己的外套给我。
这样的他，和狠厉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雷雨夜晚，他给我讲的故事，jīng神病院内，护士给我吃的药，哪一个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秋高气爽，落叶飘零。
韩越琛没有开车，而是陪我散步。
他带我到商场。
“让阿嫂准备东西的时候有些匆忙，还有很多考虑不周，苏苏，你自己挑一些回去！”
“足够了！不需要再……”
“苏苏……”韩越琛轻皱眉头，“不如此，我帮你挑？”
毫无办法，只能同意。
走出商场，已是中午，韩家司机在门口等着，替我拿了东西。
整个过程，我戴着口罩，或许有人看到我眼里的疲倦，或许没有人注意我。
晚上回到韩家，已经是傍晚，阿嫂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大部分很清淡，也有开胃的小菜。
越是这样，我心越不安。
“韩总……”
他放下筷子，看向我：“如果你不介意，又怕亲昵，叫我名字便好。”
“韩……越琛……，我明天打算去山水庄园一趟，也顺便找我干爹，我……”
“说好，一个星期之内，你必须休息！”他突然态度qiáng硬起来。
换我愣住。
结果他笑：“为了你好！”
反驳不了，只能笑着，如鲠在喉。
“苏苏，喜欢什么？”
“嗯？”我不解，“韩总是指……”
“爱好。”
“喝酒，算么？”我苦笑。
他微笑不语。
我不明白他问我这个问题的意义，难道，他还打算，天天让我在这里闷着喝酒？
这显然是我想多了。
那晚在房里，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老六，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棉老。
后面几天，韩越琛让人到韩宅里，给我针灸除湿，艾草熏身。
他的说法，仅仅是让我注意身体。
的确，jīng神病院里，yīn暗cháo湿是真的，容易神经衰弱也是真的。
可是，正因为如此，说好只一个星期而已，拖了一个月之久。
韩越琛带我去见老六那边，已经是深秋，差不了多久，就要立冬了。
出门前，阿嫂夸我，气sè看起来比一个月前，要好太多。
心里有愧，这全都是韩越琛的善心。
到了监狱，我头一次见识这种地方，比jīng神病院还要暗。
老六从那房子里到探监室的时候，见到我，张大嘴没说话。
他的双手被拷着，头发被剃得很短，穿着囚服……
“六哥！”我激动地拿着电话，和他隔着玻璃讲话，“六哥你还好么？”
他把听筒听在耳边，一直看着我，双眼失去了神采，就一直看着。
似有千言万语诉，开口却道无言。
眼泪簌簌落下，模糊了玻璃。
“苏苏……”他声音沙哑，眼下的青sè，是没休息好的证明，“你来啦！”
“对不起！对不起六哥！我不是这么晚才来的，我……我……”我不想告诉他我跟他住在同一个医院的事，并不是我好面子，而是不想拨动他情绪，“我前阵子忙，我……我忙着……”
“嗯，我知道，苏苏！你很优秀，很会赚钱。没关系！”老六见我哭了，眼眶湿润。
握着电话，心如刀绞。。
第142章 刚好看到我
他的脸，憔悴依然。
眼睛里原本的白，开始泛黄。
他的话让我更加内疚。
原本，他住院之后，我只去看过他一次，但那天就是我被qiáng行拉进医院的一天。
他甚至不知道，那天我去看过他。
后来在窗户往外看，他被护士拉着在草坪散步。
那一眼，到现在，也好几个月了。
“六哥，我之后会经常来看你的，你放心！我……我想办法让你减刑，好么？”
他笑起来，牙齿发黄。
“周芝芝那丫头，前段时间每个星期都来，被我吼回去了！那天话说得很重，你帮我劝劝她！一个小姑娘，十八九岁，做什么不好，守着我这种没用的男人！”老六眼角微微湿润。
我点头，只能应着。
周芝芝也是个长情的人，老六跟她，分明只是玩一玩。
这傻姑娘，一头扎进去，走不出来了。
————
和老六谈完，韩越琛带我出去，上车之后，他语气轻松：“现在是不是了去一桩心事了？”
“我要去见周芝芝。”我想起老六那张年少憔悴的脸，心里就开始泛酸，“还有老爷子，我也必须得去见见，这段时间的事情……让我很乱，也一无所知。”
韩越琛看我一眼，看向窗外。
对面有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司机猛地踩下刹车。
惯性使然，我直接往前面撞过去。
额头一痛，撞到前面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