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妖

第十章封魔杀阵
很奇怪，楚君竹和猫妖惊鸿从打死打生不共戴天，到和谐相处言谈甚欢，中间只隔了一天多的时间，突然而又自然。
这其中沙魔的威迫确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因为彼此的脾性相投。一样的执拗，一样的傲气。
如果不是猫妖走了昏招，丢人又丢份儿，怕是死也不会低头的，但既然已经没了坚持下去的立场，索性就干脆认输投降加赔偿，化干戈为玉帛。
做了几百年的对手，忽然间变成了朋友，两妖之间的话题不是一般的多。
天性喜动，好奇心比较强的猫妖，见识勉强可以称得上广博，而在枯竹林中一呆就是几百年的楚君竹，用孤陋寡闻来形容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自然的，接下来几天的逃亡路，就成了猫妖惊鸿给楚君竹普及基础常识的问答之途。
“你我这样的实力，算什么水准”
楚君竹活了近千年，时间很是不短，但战斗经历却极少，前后只与猫妖惊鸿和沙魔认真动过手，所以对自己的实力定位非常模糊。
“在妖界不上不下。”
猫妖甩了下尾巴，神色淡淡。
“和人类呢”
“最好别去招惹他们。”
“怎么”
楚君竹有些不解的问，在他的印象里，曾经接触过的几个人类似乎并不怎么强大，以猫妖惊鸿的实力，应该不大在意才对。
“倒不是怎么厉害，是很麻烦一粘上就很难甩掉。”
猫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
“不明白。”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在楚君竹想来，世界就这么简单，所以不理解猫妖所说的不厉害却很麻烦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弄不大懂。”
妖与妖之间省略语言直接通过识海进行交流，直接明了，几乎不会产生误会，也很难有意思表达不清的情况发生。可猫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招惹了人类会很麻烦，因为它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些人类怎么就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
想当初，也不过就是羡慕人家会御剑凌空，刚好自己不会飞天的本事。于是呢，就兴起了抢夺的念头。
过程非常的简单，跟踪、埋伏、偷袭，拿到飞剑转身就跑。
在猫妖想来，事情到此应该就算完结了。不想还没等它仔细欣赏一下刚刚到手的飞剑，复仇者就找上头来。一番拼斗，猫妖毫不客气的把来敌撕成了碎片，然后继续研究怎么才能踩着飞剑上天。
结果，没过两天，七个背剑提矛的人类修士再次找了过来。
权衡了一下彼此间的实力强弱，猫妖很明智的选择了暂观，由着那些个人类修士在那儿啰里吧嗦的说着什么妖孽、什么替天行道之类的废话。
在享受了一番全方位的雷火按摩，付出了一根替命白毛的代价之后，猫妖惊鸿险险逃得升天。
丢了飞剑的猫妖灰头土脸的躲回了山林，打算苦修本领，以求日后报仇雪恨。
想法儿是好的，可现实是无情的，还没等它舔舐好伤口，就有至少二十个以上的人类修士踩着飞剑找上门来，大喊着妖孽受死，一通雷击火烤，将猫妖拾掇得外焦里嫩。
好在是自家地盘，打不过还勉强逃得掉，只是可惜那些积攒了好久的收藏，也被人席卷一空。
事已至此，猫妖也就认了命。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儿，不是说肯吃苦就能弥补的，揪着不放没什么意思，不如干脆放弃，躲一边儿逍遥去。
遗憾的是，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儿再次遭到无情扼杀。
猫妖就想不通，那些个人类修士咋就这么热情，个顶个的跟它不共戴天，而且不管它躲出多远，用不了几天就有人搜找过来，还一来就是一片，想找人单挑发泄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人人喊打的噩梦一直到它渡过第三次重九天劫，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其间，猫妖见识了人类修士那层出不穷计谋，变幻莫测的手段，吃的亏数也数不清，也由此就产生了人类招惹不得的念头。
“哎，等一下”
一边诉说着人类的邪恶，一边赶着路的猫妖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
耸起鼻子嗅了几下，猫妖一脸严肃的说道。
“什么不对又哪儿不对。”
听故事听得正欢的楚君竹不满猫妖说停就停，语气有几分冷硬。
“你感觉不到好浓”
“哦，你说灵气啊，是很浓，那怎么了”
本就是奔这灵气来的，楚君竹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怎么了”
猫妖满脸诧异的反问道。
“我告诉你哈，你一定要记住喽”
“凡是灵气充裕的地方，都被人类的修行门派把持着，咱们妖最好是绕着走，不然没好果子吃。”
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让楚君竹不得不谨慎起来，放开灵识仔细分辨了一会儿，随即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这儿是”
猫妖用力点了点头。
“可前面那些灵气不像是自然聚集的。”
楚君竹有些迟疑的说出自己的判断。
“什么意思”
“灵气不能被拘束，也没有谁能在被拘束的灵气里边修炼。”
枯竹林中近千年的岁月里，楚君竹几乎大半都是在研究灵气中度过的，再加上继承了前身玉树的一部分天赋，使得他对于天地灵气的了解相当深刻。
在他的认知里，天地灵气是不可以被拘束囚禁的，若非如此天福地也不至于如此稀缺。
一旦天地灵气被迫拘于一地，就会如死水一般慢慢变质，对修行者不但无益，反而有害。心志不够坚韧者，还会被影响导致性情大变，甚至成为嗜杀如命的魔头。
之前隔得远，只感觉到这里的天地灵气非常浓郁，就用来标记方向。到了近前，又被猫妖的故事所吸引，也没觉出不妥来。亏着猫妖的灵觉也是不凡，才没一头撞进去。
“那绕路吧。”
为妖者，好奇心切不可太过旺盛，既然前路凶险难测，那么改路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前面充裕的灵气既然不是自然聚拢的，那就必然是人类修行者做的手脚。当然是绕开为佳。只是
“来不及了。”
这逃亡之旅看似安然悠闲，实则凶险无比。那沙魔一直就跟在后面不远处，只要楚君竹选择的路线出现问题，或是迷路，或是绕弯，他们两个就别想活着走出沙海。途中的几次停下来休息，更是让沙魔追到了极近的地方，如今楚君竹和猫妖已经没了改换方向绕路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直闯险地。
两妖都是果敢狠绝的性子，当下不再犹豫，打起精神，卯足气力，奔着那处险地直冲了进去。
片刻之后，裹着滚滚黄沙呼啸而来的沙魔，就在楚君竹和猫妖停下的地方刹住了前冲的势子。凤停沙止，露出了它那丑陋凶蛮的样子。
“该死的封魔杀阵”
楚君竹和猫妖两个外来者不清楚，它却装不得糊涂。封魔杀阵，是人类修行者专为囚禁它们三个沙海老妖而设置的。几百年间，沙漠中散逸出的灵气几乎全都被圈拢在这儿，再经过人类修行者的精心布置，就成了这一处凶厉无比的绝杀大阵。
同样的杀阵一共三处，加上漠北云霄阁，刚好分做四面，将骨妖、沙魔和蜃主，三个老妖围困在沙海之中。
初时，沙魔对这几座杀阵根本瞧不起，沙海那么大，绕一绕总能找到出去的地方。而且，刚刚布下的封魔杀阵缺少足够的灵气支持，威力不是很强，以沙魔的实力，只要肯拼，破阵而出并不难。只是看到实力深不可测的骨妖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让沙魔多少犹豫了一下。
结果，同样不服气的其他十几个生活在沙海的妖，用生命验证了杀阵的威力和人类修行者的凶狠。
闯阵的被直接斩杀，绕路的遭围追堵截，最后一样被擒回，填在了杀阵里，成了筑阵材料。
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里，沙海里灵气散逸的越发厉害，而随着灵气的枯竭，原本错落分布的十几个绿洲很快就被黄沙所掩埋。
沙海中剩余的妖们，只能依靠稀薄的灵气一点点积攒着修为，当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得不开始为争夺灵气而厮杀拼斗，沙魔成为了最后的胜出者，与骨妖和蜃主三足鼎立，称雄沙海。
骨妖、是老资格，能与它并立，沙魔在兴奋的同时又有几分担心。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日子之后，骨妖一直没什么反应，沙魔这才放下心来专心提升妖气修为。
斗转星移，又是百多年过去，实力猛涨一截儿的沙魔终于明白了骨妖为何纵容自己的成长，也理解了当初封魔大阵初设时，骨妖那幅大难临头的样子是为何而来。
“该死的人类”
想想自己这数百年来受灵气之限，实力卡在瓶颈处毫无寸进，甚至隐隐有反降的意思，沙魔就忍不住的恼怒，看向封魔杀阵的眼睛里不时的闪过一丝戾气。
“跑这儿来发什么疯。”
听那尖利刺耳像锈铁磨擦一般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骨妖，天知道它为何要学人类那一套，总是用嘴巴用语言来交流。
深吸一口气，沙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抹去脸上的狰狞，转回身冲着骨妖微微笑言道：“妖君说笑了。”
不等骨妖和蜃主出声，沙魔紧接着继续开口：“今次邀二位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商。”
当下就把与楚君竹和猫妖之间的一番拼斗，详细的说给两个老妖。
才一听完，蜃主就急声问道：“他们进去多久了”
“刚刚。”
沙魔的回答一下子点燃了两团炙热的火焰。
霎时间，封魔杀阵外，妖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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