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楚恒将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沉声道，“我调走了，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楚恒这么说，有人又连忙问道，“楚市長，那您是要调到哪去？”
“调到省里，担任省府副秘书長兼研究室主任。”楚恒说道。
听到楚恒的话，众人脸色又都露出了异样，楚恒这一步看似提了，但又好像不怎么受重用，研究室可是个清水衙门，楚恒眼下被调走了，日后还能调回来吗？
楚恒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继续道，“调到研究室，是关领导征询了我的意见后，我经过深思熟虑才答应的，一来，不能辜负关领导对我的厚爱，二来，调到研究室当主任，至少级别迈上了那半格。”
楚恒这么说，是故意要跟在场的几人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他背后有关新民撑腰，而他这次调走，同样不是灰溜溜的离开，而是提拔了，将来他同样有机会再调回江州来。
楚恒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稳住人心，因为在场的几人都是他这几年来处心积虑发展的心腹，也都在要害部门担任重要职务，在他离开后，这些人就是他留在江州的重要眼线，他也需要通过这些人来时刻了解關注江州的情况，甚至暗中谋划一些事，因此，他需要稳定人心，所以楚恒才会在离开的节骨眼将几人都叫到一起吃饭，今后他能否重返江州，说不定还得靠这些人。
楚恒这话无疑起到了作用，听到是关新民征求了楚恒的意见，几人神色一震，从楚恒这话里可以听出楚恒和关新民的关系不一般，这要是楚恒背后有关新民撑腰，那将来未尝不能再杀回江州。
“楚市長您放心，您走之后，江州这边有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跟您汇报。”很快，有人第一个表态。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跟着道，“没错，楚市長您有啥指示，随时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一定都全力办好。”
楚恒对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比谁都懂得去拿捏人心，只有让在场的人认为跟着他楚恒依旧有光明的前途，这些人才会继续为他效力，而他刚刚的话显然已经起到了这样的效果，当然，仅仅靠这样还不够，他需要用更多的利益去笼络住这些人，只有利益，才能真正把大家都绑在同一条船上。
……
次日下午，省里关于楚恒的调动通知正式发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省里对江州市副書记一职的人事任命，洪川市常务副市長王尧华调任江州市副書记。
省里的通知发出来时，乔梁正在组织部長冯运明的办公室。
松北的县長一职，徐洪刚推荐由市中区的副書记管志涛担任，冯运明将乔梁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也是间接告诉乔梁，叶心仪担任松北县長一职已经不大可能了。
因为吴惠文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尊重徐洪刚的意思，所以徐洪刚提议由管志涛担任松北县長一事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
乔梁对这个结果显然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自己无力去改变什么。
冯运明看出了乔梁的想法，拍了拍乔梁的肩膀，“小乔，这事你也不能怪吴書记，吴書记刚上任，现在和徐市長正处在磨合的过程，所以吴書记不会因为一个县長的任命而跟徐市長产生什么矛盾，同样，对吴書记提议的人事任命。除了叶心仪，徐市長都没有反对，所以两人现在可以说是保持着某种默契。”
“就怕这种默契保持不了多久。”乔撇撇嘴，徐洪刚现在的表现跟过去完全不一样，而且乔梁通过自己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感觉到徐洪刚的野心膨胀地十分厉害。
“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吴書记一路走来，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我相信她是有智慧处理好这种事的。”冯运明笑笑。
两人说着话时，冯运明的秘书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汇报道，“冯書记，这是省里刚下发的人事通知。”
“是吗？拿来我看看。”冯运明神色一动，伸手接过文件。
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后，冯运明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下意识自言自语着，“楚市長竟然要调走了！”
“楚市長？”乔梁愣了一下，倏地站起来，急忙问道，“徐部長，你说的是楚恒楚市長？”
“不然还能有哪个楚市長。”冯运明将文件拿给乔梁，“你自个看看。”
乔梁迫不及待接过文件看起来，确认是楚恒无误后，乔梁愣愣地站在原地，楚恒怎么会调走，那他将来要报仇岂不是更难了？一时间，乔梁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
乔梁兀自发呆着，冯运明看着另一条人事任命，咂咂嘴道，“省里任命了新的副書记，这下咱们江州市的主要領導班子差不多配齐了。”
冯运明说这话时多多少少带着些许失意的情绪，对副書记一职，冯运明要说一点念想都没有是不可能的，眼下省里边正式任命了新的副書记人选，也算是断了冯运明的念想，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失落，冯运明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知道自己原本就没有太大的希望，眼下结果出来了，冯运明固然是有些失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乔梁听到冯运明的话，登时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还有另一条人事任命，省里任命王尧华同志担任江州市副書记。
乔梁对这个王尧华不熟悉，再加上通知里也没写明相关的履历，乔梁不禁问着冯运明，“冯部長，这个新任命的王書记是啥来历？”
“这个王尧华啊，他是洪川市的常务副市長，以前……”
冯运明说着轻咦了一声，突然停顿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乔梁看到冯运明面露异样，不禁问道，“冯部長，怎么了？”
“这次的人事任命，有点道道啊。”冯运明说道。
“什么道道？”乔梁眨眨眼。
“呵呵，这个王尧华也是江东师大的，跟徐市長是校友嘛。”冯运明说道。
乔梁听了一脸惊讶，“这个王書记也是江东师大的？”
“嗯，以前是江东师大的副校長，后来调到地方。”冯运明点了点头，他跟王尧华好多年前就打过交道，那时候他还在县里边工作，而王尧华当时也刚好被提拔担任师大的学生处处長，两人正好上的同一批省党校的培训班，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听到冯运明的话，乔梁若有所思，隐约明白了冯运明所说的道道是指什么。
徐洪刚是江东师大的，而这个新来的王副書记也是江东师大的，要说两人没有联系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徐洪刚显然影响不了这个级别的干部任命，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两人之间的关联都指向了省里那位苏华新書记，对方同样是江东师大出来的。
“看来有人深度干预了咱们江州市这次的人事调整。”乔梁意有所指地说道。
“嗯。”冯运明点了点头。
乔梁此刻突然沉默起来，没来由有些为吴惠文担心，这即将上任的王尧华明显是跟徐洪刚一路的，再加上他们背后有苏华新支持，恐怕会影响到今后吴惠文在班子里的权威和掌控力。
徐洪刚上任后就一直在拉帮结派，王尧华的到来，绝对跟徐洪刚脱不开干系。乔梁默默想着。
乔梁想着心事，冯运明同样也没说话，低头看着那份人事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会，冯运明才又开口道，“楚恒在这个节骨眼调走，也有点耐人寻味啊。”
“估计是这次没能当上市長，所以心灰意冷调走了吧。”乔梁撇撇嘴，他这是随口猜测的，一想到楚恒要走了，乔梁心里又堵得慌，尤其是楚恒这次是调到省府研究室去，看似被边缘化，但级别却提了半格。
“就算他是心灰意冷调走的，楚恒这本事也是不小。”冯运明道，“他这次可是顺势被提了半格，即便是调到研究室这种相对边缘化的部门也值了，而且他很明显不是被冷藏了，要知道关领导之前可是力挺他担任江州市長的，说明关领导对他还是十分器重的，这次把他调到省府研究室去，大概率只是一个过渡，日后他恐怕还是会被重用。”
冯运明一句话就说出了重点，乔梁听了，深以为然地点头，楚恒这次调动，怎么看都不吃亏。
“唉，还是上面有人好做官啊。”冯运明深有感触地说了一句。
乔梁闻言跟着点了点头，楚恒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官运亨通，乔梁虽然对楚恒深恶痛绝，但也不得不承认楚恒是他遇见的最难缠的对手。
看着手上的这份人事文件，乔梁沉吟片刻，“冯部長，我去吴書记那一趟。”
“嗯，去吧。”冯运明摆摆手。
乔梁从冯运明这出来，立刻前往吴惠文的办公室，吴惠文显然也刚看到了省里边的任命，这会正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