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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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次日，乔梁早早来到办公室。
新官上任，乔梁并没有急着下去走访调研，而是让工作人员将松北县近年的发展资料送到办公室来，这其中又包括松北县历年的经济发展数据、人口数量、三产构成比例以及各乡镇的详细资料等等，乔梁希望尽快对松北县有一个全面而又透彻的了解。
一上午的时间，乔梁都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资料，在全市下辖的八县三区中，松北县人口不少，全县户籍人口八十多万，但近几年全县人口外流颇为严重，目前县里边的常住人口只有70万出头，而从经济发展程度而言，松北县在全市排名落后，财政收入倒数。
乔梁上任伊始，并没有急着要大展拳脚的想法，对他而言，当前的主要工作是了解松北县的详细情况，只有充分了解情况，在接下来的工作决策中，才能有的放矢。
中午，乔梁吃过午饭，在办公室里午休了一会，下午，乔梁继续呆在办公室里看资料，三点多的时候，府办主任徐阳敲门进来：“乔縣長，组织部的蔡部長有事要见您。”
“哦？”乔梁放下手头的资料，道：“请他进来。”
县组织部部長叫蔡家生，乔梁昨晚在宴席上和对方简单聊过几句，这会听到对方有事找自己，乔梁还是有些意外的。
徐阳将蔡家生请了进来，帮对方倒了一杯水后，然后离开，徐阳此时并不知道，蔡家生的到来，决定了他的命运。
办公室里只剩下乔梁和蔡家生，乔梁走到蔡家生对面坐下，笑问道：“家生同志，你过来找我是……”
“乔縣長，是这样的，县里边研究决定调整徐阳同志的职务，所以我过来跟你通一下气。”蔡家生说道。
“调整徐主任的职务？”乔梁眉头皱了一下，徐阳是办公室主任，乔梁没想到自己刚上任，徐阳就要被调走，虽然他对徐阳没什么具体的印象，对徐阳的能力也还欠缺了解，但这个位置上的人选，可以说是縣長的贴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调整徐阳的职务，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思虑片刻，乔梁说道：“家生同志，我初来乍到，对徐主任的了解不多，我觉得没太必要急着调整他的位置。”
“乔縣長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是苗书记的意思。”蔡家生笑了笑，委婉地说道。
乔梁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从蔡家生的口气里，乔梁已然能够听出来，意思是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呵呵，苗书记对我倒是十分关心嘛，我刚上任，他就急着帮我调整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乔梁淡淡笑道。
听出乔梁言语中的不满，蔡家生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今天被苗培龙叫去说这事时，其实也提出过异议，认为此事要先征求乔梁的意见，但苗培龙却是大手一挥直接拍板了，蔡家生也不敢反驳苗培龙，只能按苗培龙的意志行事，而且依苗培龙的意思，这事甚至都不用和乔梁通气，直接由他们组织部发文通知下去就行，但蔡家生又哪敢真的那么做，思来想去，蔡家生觉得还是有必要过来和乔梁说一声，这是对乔梁最起码的尊重。
见蔡家生没说话，乔梁又问：“苗书记的意思是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人选非得现在调整是吗？”
“差不多是吧。”蔡家生模棱两可道。
“那新的办公室主任人选是谁？”乔梁追问道。
“是许婵同志，就是委办的许副主任。”蔡家生答道。
“是她。”乔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忍不住想到，难道这是苗培龙向他示好的举动？不对，如果苗培龙要向他示好，似乎不该是这样，而且对方要向他示好的话，昨晚就不该缺席县里为他举办的接风宴。
“乔縣長认识许副主任？”蔡家生问道。
“认识。”乔梁点了点头。
“乔縣長认识就好办了，我相信许副主任调过来后，今后一定能配合好乔縣長的工作。”蔡家生笑道。
“嗯。”乔梁淡然点头，事已至此，乔梁也没提出反对，一来，他知道自己反对没用，二来，他和许婵是旧识，许婵调过来当县府办主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蔡家生说完正事很快离开，乔梁将对方送走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想着自己刚上任的第一场人事调动，乔梁有些摸不透苗培龙的意思，琢磨了一会，乔梁也懒得再想这事，回头等许婵过来了，试探下对方的口风便知。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组织部的相关任命文件已经正式发了出来，而许婵，临近傍晚的时候也来到了乔梁办公室。
看到许婵过来，乔梁笑着起身：“许婵，来啦。”
“乔縣長，好久不见了。”许婵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梁，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乔哥。”乔梁微微一笑。
“那我在办公场合喊乔縣長，私底下还是叫你乔哥，如何？”许婵眨了眨眼睛。
“好呀。”乔梁笑着点头，看了许婵一眼：“许婵，你这会是过来和徐主任交接工作的吗？”
“不是，我和他明天才正式交接工作，我只是过来先认认门，顺便看看你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去办的。”许婵轻声道。
“倒是没什么急事。”乔梁笑了笑，想到宿舍的事，乔梁道，“有件事我昨天交代徐主任去做，估计他还没来得及办，那就交给你去办吧，就是我的宿舍问题，你帮我在县城租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就行，条件不用太好，只要靠近县大院就行。”
“县宾馆的宿舍你不满意？”许婵有些意外。
“满意是满意，不过我觉得住在那里不方便。”乔梁道。
“哦，那我待会下班了就去帮你找宿舍。”许婵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会话，乔梁不动声色地看着许婵：“许婵，你在委办当副主任不是干得好好的嘛，苗书记怎么会突然想到把你调到县府办过来当主任呢？”
“说实话，我也惊讶，不过苗书记前段时间曾经和我提过，说是要把我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历练，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把我安排到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许婵苦笑。
“如此说来，关于你的调整，苗书记前段时间就已经在酝酿了？”乔梁问道。
“嗯，是的。”许婵点点头。
听到许婵的话，乔梁若有所思，看来他刚刚的猜测可能是错的，苗培龙早就想提拔重用许婵，或许并不是因为他调到松北来，苗培龙才把许婵安排到县府办当主任。
心里琢磨了一下，乔梁没再想这事，许婵担任县府办主任，可能恰恰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现在和苗培龙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有许婵这个既能让他信任又能得到苗培龙信任的人担任县府办主任，或许正好能协调好两边的关系，兴许苗培龙也是这种想法，所以才把许婵安排过来。
乔梁在办公室里和许婵说话时，县纪检书记高君卓的办公室里，高君卓正在和姜秀秀谈话。
此刻，高君卓拍着桌子，措辞严厉地批评姜秀秀：“姜秀秀同志，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观念了，谁让你未经允许擅自决定查案的？”
“高书记，我并没有立案，我只是让工作人员去核实一下信件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并没有做出立案的决定。”姜秀秀解释道。
“那也不行，你询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还是你眼里压根没有我这个书记？”高君卓目光不善地看着姜秀秀，“要不是底下的人跟我汇报，我都还被蒙在鼓里，姜秀秀同志，你这是目无领导，没有一点组织大局观念。”
“高书记，您若是非要给我扣这么一顶大帽子，我也没办法，但我想说的是，如果我要立案，我一定会先过来征求您的意见，得到您的批准才会去做。”姜秀秀不卑不亢道。
“哼，你嘴上这么说，谁知道会不会这么去做。”高君卓撇了撇嘴，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他其实也不想这样针对姜秀秀一个女同志，但因为苗培龙不喜欢姜秀秀，所以高君卓对姜秀秀的态度也就有些刻意刁难的成分在里头，在县班子里，高君卓是苗培龙的坚定追随者。
轻咳了一声，高君卓道：“关于县医院那个魏云成的事，就此作罢，不许你再节外生枝，县卫生局已经就此事做出处理，谁让你多事的？”
“高书记，可是这事……”
“行了，委里边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高君卓冷哼一声，“你要是还当我是书记，就按我的意思去做。”
姜秀秀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但她终究只是副书记，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只能颓然的道：“好，我明白了，高书记，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去吧。”高君卓摆了摆手。
看着姜秀秀的背影，高君卓摇了摇头，这女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想想有些事是她能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