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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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谷锋思虑许久，看着孙泽中：“泽中同志，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动刘广安吗？”
“我明白。”孙泽中脸色一肃，自责道，“都怪我这边的调查进度太慢。”
“不，你们的调查进度已经不慢，至少我是满意的。”廖谷锋摆了摆手，“只不过碍于种种因素，你们也没办法大张旗鼓的查，既要保密，又要追求效率，我知道没那么容易。”
“谢谢廖书记体谅。”孙泽中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又道，“廖书记，我觉得现在将刘广安控制起来，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取得突破口，即便刘广安守口如瓶，但他儿子刘玉虎的心理防线一定会出现松动，那个刘玉虎，我听底下的办案人员汇报，对他的评价并不高，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没能从刘玉虎身上取得突破？”廖谷锋看着孙泽中。
孙泽中闻言，苦笑道，“我怀疑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之前可能有人通过我们内部给刘玉虎传过话。”
“哦？”廖谷锋眉头微皱，“泽中同志，这就是你这个管理者的失责了。”
“是，之前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孙泽中点头承认错误，并没有推卸责任，事实上，整个省厅那么多人，谁心里有鬼，谁心里又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些都是不可测的，如此庞大一个部门，孙泽中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这事并不能完全怪在孙泽中身上。
“那现在呢？有做出预防措施吗？”廖谷锋看了孙泽中一眼。
“目前刘玉虎已经被转移出办案基地，关押在另一个地方，除了少数几个直接侦办此案的人能够接触外，其他人已经接触不到，包括我们厅里内部的人。”孙泽中道。
廖谷锋闻言点了点头。
这时，孙泽中又道：“廖书记，所以我认为这时候如果能够将刘广安控制起来，对刘玉虎的心理防线一定能起到巨大的冲击作用，以刘玉虎的意志，他肯定扛不了多久。”
“前提是不能再让人给他递口信了。”廖谷锋瞥了瞥孙泽中。
孙泽中脸色一红，道：“廖书记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们不会犯第二次。”
“那就好。”廖谷锋点了点头，便又沉默了起来，孙泽中见状，没有出声打扰，他知道廖谷锋在下决心，抓不抓刘广安，可能就在接下来的一瞬间见分晓。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廖谷锋挥了挥手，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缓缓道：“动手吧。”
“好，我这就安排人进京。”孙泽中立刻起身。
“先别急，坐下来。”廖谷锋伸手向下压了压，让孙泽中坐下，又道，“京城不比别的地方，你安排的人过去，把人找到就立刻返回，不要节外生枝，更不要惹出别的事端来。”
“我会亲自叮嘱的。”孙泽中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廖谷锋目光凛然，“你安排人到凉北去，将尚可监视起来，先不要惊动他。”
孙泽中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廖谷锋：“您是担心尚可跑了？”
廖谷锋目光深邃：“这是为了避免有些人狗急跳墙。”
时至今日，廖谷锋知道尚可对刘昌兴的重要性，只要尚可在掌控中，那么尚可最后就能成为制衡刘昌兴的利器，甚至廖谷锋还想到了更深一层，也许能从尚可身上取得新的突破口。
而现在就提前对尚可布控，这是廖谷锋在决定对刘广安采取措施后临时做的决定，目的是为了防止刘昌兴狗急跳墙将尚可提前安排送走后鱼死网破，也许刘昌兴并不会立刻走这一步，但廖谷锋却是要提前防着。
孙泽中琢磨着廖谷锋的话，隐隐明白了过来，轻轻点着头：“廖书记，这事我会做出部署的。”
“嗯，去忙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廖谷锋说道。
“好。”孙泽中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临到门口，廖谷锋突然又叫住了孙泽中，“泽中同志，切记，一定要注意保密。”
“嗯。”孙泽中郑重点头。
送走孙泽中，廖谷锋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到下班时间了。
这时候，廖谷锋才注意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看了一下，竟然是乔梁发来的，廖谷锋点开看了看，脸上不自觉露出些许笑容，现在也就乔梁这小子还能让他心情愉悦点。
想了想，廖谷锋打电话做了一番安排，随后将手头几份文件批阅完，这才离开。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廖谷锋来到上次和乔梁吃饭的地方，走进包厢的时候，乔梁已经在等候，他是被廖谷锋安排的车子接过来的，见廖谷锋来了，乔梁立刻站起来，乐呵呵道：“廖书记，您这么晚回我信息，我都以为您不理我了。”
“你小子隔三差五跑省城，依我看，就该把你晾着。”廖谷锋哼了一声。
“廖书记，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有重要的事来找您。”乔梁嘿嘿笑道。
“那你倒是说说，是有多么重要的事。”廖谷锋瞥了瞥乔梁。
“廖书记，是这样的，我们凉北县想要建一所特教学校，缺少资金，所以我在想省里能不能给我们凉北县一点财政拨款……”乔梁把事情简单和廖谷锋汇报了起来。
“就这事？”廖谷锋没好气地看着乔梁。
“廖书记，这在您眼里可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但对我们凉北来说却是大事，我们凉北有上百名残疾儿童无学可上，为了他们的将来，办一所特教学校是迫在眉睫的事啊。”乔梁苦笑。
“我有说这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吗？”廖谷锋瞪着乔梁，“怎么，在你小子眼里，我廖谷锋是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人？”
“没没，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人。”乔梁连忙摇头。
廖谷锋好笑地指着乔梁：“我看你心里指不定就觉得我是那种人，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高高在上，眼里没有普通老百姓？”
“廖书记，我真没那样想。”乔梁正色道。
廖谷锋笑了笑，没再逗乔梁，而是问道：“照你刚刚的说法，办一所小型特教学校，也不需要投入太多资金，你们凉北县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廖书记，财政是真没钱，要么得等明年，但我希望这所特教学校能尽快建起来，每每想到那些残疾儿童没学可上，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乔梁叹了口气。
听到乔梁的话，廖谷锋瞅了乔梁一眼，脸上隐隐露出了些许赞许的神色，他欣赏乔梁，有一点就是因为乔梁身上的这颗赤子之心，这在体制里是尤为难得的。
廖谷锋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县里边没钱，你不去市里要，就想着跑省里来了？”
“廖书记，市里边我也去要了，可是萧书记也跟我哭穷，说市里也没钱，让我试着到省里想想办法，这不，我只能赶鸭子上架，来省里找您了。”乔梁无奈道。
听到这话，廖谷锋眼皮微微一跳：“萧顺和让你来省里要钱的？”
“萧书记让我到省里来试试，说要是能从省里要到钱就是我们凉北的本事，市里边就不会有风言风语。”乔梁道。
廖谷锋听完挑了挑眉头，他上次去西州，萧顺和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了。
没多想这事，廖谷锋看似生气道：“我看你们西州这些干部呐，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
“廖书记，您这样说可不对，萧书记其实很不错的。”乔梁帮萧顺和说了句话，接着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廖书记，腾达都进去了，西州市的一把手现在还没定下来，省里边是不是有别的考虑啊？”
“怎么，你小子又想说啥？”廖谷锋盯着乔梁。
“廖书记，我哪敢说啥啊，这种大事也不是我该操心的，我只不过觉得萧书记人很好，也敢于坚持原则，像他这样的干部，就该得到重用提拔，而且啊，西州市当前的局面，也还就萧书记这样的领导来主持大局才合适。”乔梁说道。
廖谷锋笑了笑，难得地没有批评乔梁多管闲事，这是他今天听到第二个有关萧顺和的评价了，一个干部好不好，自己说了不算，但其他人的评价，无疑是有参考价值的，今天下午蔡文睿提到萧顺和时，也对萧顺和十分认可，此刻廖谷锋又听到乔梁的话，心里无疑对萧顺和的好感大增。
就在乔梁和廖谷锋吃饭时，省厅，孙泽中已经布置完廖谷锋交代的任务，临时组建了一个行动小队前往京城，实施抓捕刘广安的任务。
为了保证消息不泄密，孙泽中让自己最信任的刑侦队长赵宏元亲自负责此次任务，同时要求所有参与的队员都将手机上交，统一交给赵宏元管理，任务完成时才能领回手机，除此之外，还定了诸多防止泄密的规矩。
可以说，孙泽中为了保密，已经做到极致，但孙泽中却忽略了内部被渗透的问题，情况远比他想的严重。
晚上七点多，刘昌兴在家里拿着另一只不怎么用的手机，看着里头发来的信息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给电话那头的人回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