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下楼后，乔梁正往小区门口走，背后有人叫他：“乔梁——”
乔梁停住回头，邵冰雨。
“邵部长，早。”乔梁板板正正道。
习惯了被乔梁叫“冰美人”，乔梁如此规矩称呼自己，邵冰雨倒有些不适应，走到乔梁跟前：“干嘛这么叫我？”
“这么叫不对吗？我现在又回到了宣传系统，你是副部长，我得尊敬领导才是。”乔梁一本正经道。
“得，少来，我俩平级呢。”邵冰雨道。
“平级也是有差别的。”
“我没觉出差别来。”
“呵呵……”乔梁笑了，“怎么？还是喜欢我叫你冰美人？”
邵冰雨抿抿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接着道：“到报社去担任副总编，我看你倒是挺乐呵。”
“我没有理由不乐呵啊，当初我梦寐以求的就是想当报社副总编，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乔梁继续笑道。
邵冰雨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和当初，是没法比的……昨晚心仪给我打电话了，我们聊了半天。”
“哦，小叶给你打电话干嘛的？”
“还能干嘛？因为你啊，她为你不平为你担忧呢。”
“她是如此，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
乔梁点点头：“感谢，感谢你们二位，不过，不要担忧我什么，不管我在什么岗位，都会好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邵冰雨没有说下去，接着又叹了口气。
乔梁伸手拍拍邵冰雨的肩膀：“美人，莫要叹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崭新的太阳正在升起，来，笑一个，给我一个灿烂的祝福。”
邵冰雨没有笑，忧心忡忡看着乔梁。
“唉，让你笑一个是真难啊。”乔梁摇摇头，“好了，去上班吧，我要去吃早饭，然后去报社上任。”
说完乔梁转身离去，邵冰雨看着乔梁的背影，眉头皱起，本以为这家伙会*靡不振垂头丧气的，没想到他却精神十足，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邵冰雨下意识觉得这有些不正常，却又想不出不正常在什么地方。
然后邵冰雨去上班，乔梁到附近的早餐店去吃饭。
吃过早饭，乔梁直奔报社。
这会正是上班时间，大家陆陆续续往院子里走。
乔梁大步进了报社院子，看到老同事，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大家看到乔梁，神态各异，心思各异，有的礼貌打招呼，有的干笑两下，有的则带着嘲弄的神情。
大家心里都明白，乔梁现在虽然成了报社领导，但走的却是下坡路，属于失意者。
乔梁进了办公楼，遇到了罗阳和司胜杰，他们正站在门厅里聊着什么。
看到乔梁，他们停止了交谈。
“罗总好，司主任早。”乔梁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乔……乔总好。”罗阳呵呵笑了下。
“乔主……乔总好！”司胜杰也和乔梁打招呼。
此时见到乔梁，罗阳和司胜杰的心情是不同的。
当初在报考报社副总编职位的时候，乔梁笔试成绩第一，叶心仪第二，罗阳第三，后来在面试前夕，乔梁因为李有为出事而错过了面试，叶心仪以笔试面试第一的成绩成为报社副总编，罗阳折戟，再后来，叶心仪被徐洪刚调到部里，罗阳得益于人事调整跟随陆平来到报社担任副总编，而这时，乔梁已经成为安哲的秘书，后来又提拔为委办副主任。
在仕途上，罗阳一直觉得自己步步跟不上乔梁，考试成绩不如他，混地也不如他。
但现在，随着乔梁被调整到报社担任副总编，罗阳终于找到了平衡，在乔梁面前占据了一定的心理优势，如今，自己在报社是陆平的重要得力助手，而乔梁，虽然是报社班子成员，但却要排在自己后面，是排名最后的副总编。
虽然有些同情乔梁的境遇，但罗阳心里却感到阵阵快意。
而司胜杰此时的心情则很复杂，一方面，因为历史的原因，他对乔梁如今的境遇幸灾乐祸，另一方面，乔梁曾经是自己的副手，现在在报社却要成为领导，虽然是失意来的，却不折不扣是自己的上级，他现在的位置，自己做梦都想得到，却比登天还难，而乔梁呢，走下坡路却都能得到。
想到这点，司胜杰心里就感到耿耿，难以释怀。
看着这二位微妙的表情，乔梁呵呵一笑：“罗总，司主任，我又回到报社了，今后大家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多多关照哈。”
说完乔梁拱拱手。
罗阳也拱拱手，笑道：“乔总，好说，好说，大家互相关照。”
话虽如此说，罗阳心里却是有数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陆平会如何安排乔梁的分工，但必定不会重用乔梁，也就是说，乔梁的到来不会动摇自己在报社的位置，他现在和今后都没有能力和资本对自己构成威胁。
司胜杰干笑一下没说话。
接着乔梁道：“陆书记来了没？”
“来了，他正在办公室里。”司胜杰道。
“那好，我去找他报到。”乔梁冲他们点点头，然后直接上楼。
看着乔梁的背影，罗阳微微一笑，司胜杰则暗哼一声。
乔梁到了陆平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来——”里面传出陆平的声音。
乔梁推门进去，陆平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喝茶。
看到乔梁，陆平没有抬屁股，翻了翻眼皮。
“陆书记好，我来找你报到。”乔梁进来，站在陆平办公桌前。
陆平又翻了下眼皮：“自己来的？”
“对。”乔梁点点头，“我对报社很熟悉，不需要人送。”
“嗯。”陆平点点头，接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一指对过的椅子，“崭新的乔总，欢迎来报社，请坐——”
陆平这话里，似乎带着隐约的讽刺。
乔梁直接坐在陆平对面的椅子上，挺直腰杆看着陆平。
陆平摸出一支烟递给乔梁，接着自己又抽出一支放在嘴边，却没有摸打火机。
乔梁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陆平看着他。
“啪——”乔梁给自己点着烟，然后把打火机递给陆平，尼玛，你这家伙想让自己给你点烟，没门。
陆平心里顿时来气，草，这小子伺候大领导习惯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生气，陆平不想抽了，把烟取下。
“嗯？陆书记，你怎么不抽了？”乔梁道。
“吸烟有害健康，不想抽了。”陆平没好气道。
“嗯，这倒也是，看来以后我也要少抽点。”乔梁边有滋有味抽烟边道。
陆平更生气了，尼玛，老子不抽你抽，你让老子吸二手烟，这不是害老子吗？
随即陆平想起昨晚骆飞给自己打的电话，想起自己的计划，暗暗呼了口气，做大事要紧，不跟这小子计较这些细节。
陆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不紧不慢道：“乔总，对你这次工作的变动，你有没有想法？”
“有。”乔梁干脆道。
“什么想法？”陆平来了兴趣。
乔梁微微一笑：“我的想法就是没有想法。”
陆平一愣，恼了，尼玛，这小子在耍自己。
乔梁接着道：“作为组织中人，不管组织安排我到哪里做什么工作，我都会愉快接受并服从，组织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
“这么说，乔主任觉悟不低嘛。”陆平皮笑肉不笑道。
“还可以吧。”乔梁道。
陆平心里哼了一声，尼玛，这小子在自己面前一点都不谦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跟惯了大领导，瞧不起自己这级别的，哼，让你瞧不起老子，马上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让你知道报社谁是老大。
接着乔梁道：“陆书记，请你安排我的工作吧。”
“你的工作……”陆平转了下眼珠，“乔总想干哪一摊？”
乔梁笑了：“这不是我想干哪一摊就能干的问题，得你来分配。”
陆平心里又哼了一声，看来这小子还不是一点心数都没有，还知道在报社是自己说了算。
“既然乔总如此说，那让你干哪一摊，你都是很乐意的了？”陆平道。
“对。”乔梁痛快点点头，“一切听陆书记的。”
“那好。”陆平点点头，“乔总，根据报社现有班子成员的状况，根据你个人的特点和特长，我决定让你分管报社的后勤。”
“哦……”乔梁眨眨眼，本来会以为陆平会让自己接替退下来的那位副总编辑分管的内容，分管一部分编采部室的，没想到他让自己分管后勤。后勤也不错，报社的后勤也是一大摊子。看地更快留意第一千三百章中提示。
似乎猜到了乔梁的心里所想，陆平接着道：“退下来的那位副总编辑分管的编采部门，已经分管给其他副总编了。”
原来如此，乔梁点点头：“行，后勤就后勤。”
陆平接着道：“不过，现在已经有一位副总在分管后勤。”
乔梁又眨眨眼：“那，陆书记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从那位副总分管的后勤部门里，划出一个部门归你管理。”陆平道。
“一个部门？只让我管一个？”乔梁睁大了眼睛。
“对，这个部门很重要，而且你还比较熟悉。”陆平道。
“哪个部门？”乔梁道。
陆平缓缓道：“生活基地。”
一听陆平说出这四个字，乔梁脑子一个激灵，尼玛，当初自己被文远发配到生活基地养过猪，陆平现在只让自己分管生活基地，显然是不怀好意。
乔梁直直看着陆平，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