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钟惠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看乔梁这架势，钟惠子眨眨眼：“乔哥，你在干嘛？”
乔梁缓缓放下胳膊，咧嘴一笑：“我在活动身体。”
钟惠子也笑了下，过来把文件放到乔梁办公桌上：“科长让送给你的。”
乔梁拿起文件看了下，又看着钟惠子，想起那天楚恒和自己说的话，心里一动，接着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惠子，坐。”
“有事？”钟惠子道。
“嗯，有点事。”乔梁带着莫测的表情点点头。
钟惠子又眨眨眼，然后坐下看着乔梁。
乔梁接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看乔梁关门，想到现在是下班时间，钟惠子心跳突然有些快。
然后乔梁走到钟惠子身后，两手放在钟惠子肩上。
乔梁这举动让钟惠子略微有些紧张，紧张中又带着某种期待，这期待似乎早就有。
“乔哥……”钟惠子的声音微微发颤。
“嗯……”乔梁答应着，两手继续放在钟惠子肩上，稍微用了下力。
钟惠子心跳更快了，不由抬起一只手，想放在乔梁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上。
钟惠子觉得自己此时这么做，应该是想给乔梁传递一个信号，这信号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鼓励。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钟惠子此时没有多想，只是一种心不由己的下意识。
就在钟惠子的手刚要碰到乔梁手的时候，乔梁却突然把两手拿开，接着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这让钟惠子有点失落，又感到困惑，目不转睛看着乔梁。
乔梁冲钟惠子微微一笑，笑得很干净。
钟惠子也不由笑了下，笑得很娴静。
接着乔梁轻声道：“惠子，你会演戏吗？”
“演戏？”钟惠子不解地看着乔梁，“乔哥，啥意思啊？”
“我的意思你很快就会明白，先告诉我你会不会演戏？”乔梁道。
钟惠子摇摇头：“没学过，没演过。”
“那不要紧，我可以教你。”乔梁道。
“你教我？你啥时学过演戏？”钟惠子好奇道。
乔梁呲牙一笑：“我是自学成才。”
钟惠子忍不住笑起来：“看不出你还会这个，那好，教吧，啥时教？”
“现在，我现在就告诉你台词，然后你配合着我自由发挥。”乔梁道。
“现在？现在在你办公室里演戏？演什么戏？怎么演？你到底是要搞哪一出？”钟惠子越发糊涂。
“等我告诉你台词，你就明白了……”乔梁接着边想边把台词告诉了钟惠子。
听乔梁说完台词的内容，钟惠子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乔梁：“乔哥，你这是想演给他看？”
乔梁严肃点点头：“对，不过不是给他看，而是给他听。”
“他是不是找你打听我表姐的消息了？”钟惠子道。
“是的，他不但找我打听，而且还想让我通过你打听。”乔梁道。
“这人为了找到我表姐，真是无所不用无孔不钻。”钟惠子带着厌恶的口气道。
“所以我要你配合我演这一出戏。”乔梁道。
“你的用意是……”钟惠子探询地看着乔梁。
乔梁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傻丫头，你应该懂的。”
钟惠子略一琢磨，点点头：“嗯，我似乎明白了。”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乔梁摸出手机放在桌子上。
“好的。”钟惠子点点头，“我准备好了，你先说……”
“ok，按我刚才告诉你的台词跟着我的话往下说。”乔梁边说边从手机设置里打开录音功能。
钟惠子点点头，有点紧张，又有些兴奋。
然后乔梁一本正经道：“钟科长，这文件我看完了，我们聊点别的话题吧……”
边说乔梁边按了一下录音功能键……
此时，薛源准备下班，经过乔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似乎一男一.女。
薛源接着停住脚步，靠近乔梁办公室的门侧耳倾听，随即听到说话的两个人，男的是乔梁，女的是钟惠子。
嗯？下班了，他们关在屋里说啥的？薛源来了兴趣，刚想贴近门缝具体听听，一看对面有人过来，怕被人怀疑到什么，忙离开走了。
虽然走了，但薛源却还是怀疑什么，想到之前听楚恒的前秘书提起，钟惠子是楚恒老婆的表妹，不由觉得这情况应该给楚恒汇报一下，正好也有借口跟楚恒套.套近乎。
想到这里，薛源边往外走边摸出手机拨打楚恒办公室的座机，随即接通，楚恒还在办公室里没下班。
“楚市.长，您好，我是薛源。”薛源带着恭敬的口气道。
“哦，小薛啊，有事吗？”楚恒不紧不慢道。
“楚市.长，我刚在委办发现一个事，不知该不该给您汇报。”薛源道。
楚恒一听来了精神，委办那边的事，不论大小，不论什么内容，自己都是感兴趣的。
“嗯，你说。”楚恒道。
薛源道：“是这样的，我刚才下班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钟惠子在乔主任办公室里，两人关着门不知在谈什么，想到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他们还关着门，我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嗯？”楚恒转转眼珠，略一思忖，接着笑了下，“钟惠子是乔梁在青干班时候的班主任老师，他们下班后聊聊天，这是很正常的。”
“哦，那就是我多想了。”薛源也笑了下。
“不过，小薛，你能及时给我汇报这事，很好，这说明你很注意观察，在某些方面具有一定的敏感性，对你这一点，我还是很赞赏的。”楚恒道。
得到楚恒表扬和赏识，薛源很开心，不由觉得，虽然楚恒说这事很正常，但自己给楚恒汇报是正确的，他是很喜欢听自己这种汇报的。嗯，以后要经常把委办这边的事情给楚恒做汇报，博取他更多的好感。
此时薛源不会知道，他很快就要离开委办。
此时薛源更不会想到，他这偶然的发现，以及给楚恒做的这个汇报，无意中帮了乔梁一个忙。
此时，乔梁和钟惠子已经演完戏了，乔梁收起手机，笑眯眯对钟惠子道：“嗯，配合地不错，我看你有当演员的潜质。”
“还不是你这个老师带的好。”钟惠子抿嘴一笑。
乔梁摇摇头，认真道：“可不能乱了，你是我正儿八经的老师呢。”
“得了，此一时彼一时，我这个老师啊，现在在你面前不但是下属，还是学生呢。”钟惠子道。
“话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我们是好同事。”乔梁道。
“好吧，好同事，我希望能长期跟你做同事，希望你一直是我的领导。”钟惠子道。
乔梁笑笑，钟惠子的希望当然很好，自己也希望是如此，但在当前风雨飘摇的态势下，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当前骆飞主持的形势下，对自己今后的仕途，乔梁没有任何乐观的理由。
接着钟惠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看着乔梁：“乔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乔梁点点头。
钟惠子又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今天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想帮我表姐吗？”
乔梁看着钟惠子一时没说话，在不知内情的钟惠子看来，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帮季虹，但对自己来说，还有另一深层的原因，这原因就是自己和楚恒是不共戴天，是有血海深仇的，自己无时无刻不想把楚恒扳倒，让他陷入无法翻身的死地。
但乔梁同时又清醒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楚恒，是一直狡猾的老狐狸，不但城府极深，经历阅历丰富，而且阴险狡诈心机极重，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引起他的怀疑，一旦如此，不但深仇大恨报不了，还会和楚恒撕破脸被他干掉。
如此，自己既然要想报仇雪恨，就要把自己在楚恒面前深深隐藏起来，学会伪装，学会演戏，让他继续对自己深信不疑，让他继续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对他和章梅之前的事，对他通过章梅利用自己做的那些恶，是没有任何发现和怀疑的。
如此，今天自己和钟惠子演的这戏，一来是转移楚恒的视线保护季虹，二来是要通过这个继续得到楚恒的信任。
前者钟惠子已经意识到，后者她不会想到，也不能告诉她。
乔梁呼了口气，对钟惠子道：“惠子，有些事你现在不知道，有些事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一科扎扎实实干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不要多管，更不要多问。”
钟惠子皱皱眉，从乔梁这话里，她意识到，乔梁今天搞这事，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帮季虹，他还有别的意图，而这意图似乎也是针对楚恒的。
如此，乔梁和楚恒的关系，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密切，但实则……
如此一想，钟惠子不由有些心惊，还有些紧张，难道，乔梁和楚恒之间，除了季虹，还有别的事？难道，乔梁因为这别的事对楚恒有很深的成见甚至是……
想到楚恒现在正在仕途上蒸蒸日上春风得意，想到楚恒做事的阴辣和奸诈，想到安哲离开江州后乔梁失去了靠山，想到乔梁前几天出的那事，钟惠子不由忧心忡忡。
看到钟惠子担心的表情，乔梁笑了下：“惠子，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
钟惠子下意识点点头，眉头却依然皱着。
乔梁接着站起来：“好了，下班。”
钟惠子也站起来。
然后乔梁走到门口打开门，朗声对钟惠子道：“钟科长，周末愉快。”
“乔主任周末愉快。”钟惠子深深看了乔梁一眼，然后走了。
看着钟惠子离去，乔梁思忖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诡笑，接着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