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乔梁进了安哲办公室，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乔梁过去，把报告放到安哲面前的茶几上：“老大，这是你前几天安排的一个调研任务，报告出来了。”
安哲点点头拿起报告，看之前先问了乔梁一句：“谁搞的？”
“薛源。”乔梁道。
“嗯？你安排的他？”安哲看着乔梁。
“是的。”乔梁点点头。
“为什么想到安排他搞这调研报告？”安哲道。
乔梁笑了下：“是骡子是马，我想拉出来溜溜。”
“这报告你看了吗？”安哲问道。
乔梁摇摇头：“没有。”
“你不看，直接给我，啥意思？”安哲似笑非笑道。
乔梁又一笑：“薛源说这是体现他最高水平的精品，而且初稿出来后还精心修了3遍，我一听吓得不敢看了，还是你亲自审阅的好。”
“你小子……”安哲笑着摇摇头，知道乔梁在装，接着低头开始看报告。
看着看着，安哲的眉头皱起来，越皱越紧。
乔梁不动声色坐在旁边，看着安哲的表情。
半天，安哲看完了，眉头紧锁，沉思片刻，接着拿着报告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摸起笔，在报告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把报告递给乔梁。
乔梁接过报告一看安哲的批示，心里有底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接着安哲道：“去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情去吧。”
乔梁点点头。
安哲又道：“对新人，一方面要以爱护为主，但同时，决不能误导姑息纵容，该敲打的必须敲打，不然，不但对工作无益，还等于害了他本人。”
乔梁又点点头，拿着报告回了自己办公室。
看乔梁回来，薛源满怀期待看着乔梁：“乔主任，安书记看完了？”
乔梁点点头。
“安书记如何批示的？”薛源急不可待问道。
乔梁微微一笑：“别急，跟我去科里。”
薛源闻听大喜，果不其然，安哲果然给予了高度评价，乔梁现在就要组织大家一起学习。
艾玛，这简直太棒了。薛源内心哈哈大笑，接着站起身跟着乔梁去一科。
进了一科，大家正忙着各自的事情，看乔梁进来，都抬头看着他。
科长过来和乔梁打招呼，钟惠子拉了一把椅子请乔梁坐下。
乔梁看着大家道：“大家先停一下手头的活，有个事说一下……”
大家都看着乔梁，薛源面带笑容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心里美滋滋的，琢磨着自己呆会要不要谦虚一下。
嗯，实力使然，没有什么好谦虚的，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
乔梁接着把安排薛源搞调研报告的事说了一下，此事大家都知道，看乔梁手里拿着报告，知道薛源搞出来了。
科长这时感到郁闷，尼玛，报告出来了，薛源竟然没给自己看，直接越级送给乔梁了，明摆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然而，可恶。
乔梁接着道：“听小薛说，这报告是他经过认真扎实的调研，精心搞出来的，从时间看，小薛的工作很高效，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换了我，在这么几天搞完这调研，是做不到的……”
大家不由都看着薛源，薛源微微一笑。
乔梁继续道：“报告出来后，小薛直接给了我，我没有看，接着呈给了安书记，安书记看完后做了重要批示，现在请大家传阅一下……”
说着乔梁把报告先递给科长，科长快速浏览了一遍报告，随即看到了安哲的批示，不由笑了下，看了一眼薛源，接着递给钟惠子，钟惠子看完后也笑了下，没有看薛源，然后递给其他同事，其他同事看完后也不由会心一笑，接着继续往下传。
看大家看完都笑，薛源心里乐呵呵的，自己的文笔在大学里就是一流，他们看完肯定都佩服地五体投地。
最后报告传到薛源手里，他迫不及待直接看安哲的批示，看安哲是如何高度评价自己的。
这一看，薛源倏地变了脸色，拿着报告的手不由颤抖，艾玛，安哲竟然是这么批示的。
白纸黑字，薛源看地很清楚，安哲的批示是：语言流畅，文笔优美，但内容华而不实，空洞无物，由此体现出调研者工作浮躁，作风浮夸，废稿一篇，重搞！
“这，这……”薛源目瞪口呆，心里顿时哇凉哇凉，安哲的批示虽然夸赞了自己的文笔，但后面说的工作浮躁作风浮夸废稿一篇，这定性可是很严重，等于彻底否定了自己的辛苦付出。
薛源感到了极度失望和失落，安哲的批示给了他当头重重一棒，让他一时懵逼，一时难以接受这巨大的心理落差。
看薛源这神情，大家默不作声，因为薛源平时的傲慢和嚣张，此时没有人同情他，都暗暗快意。
乔梁心里哼笑一声，接着道：“报告和安书记的批示大家都看完了，小薛，谈谈你的感想？”
薛源盯住乔梁，心里来了怒气，尼玛，你明明知道安哲是这批示，却不提前告诉自己，却要带自己回到科里，让自己当众出丑，太可恶，这哪里有一点老乡的情分，他分明是故意想整自己。
薛源对乔梁心里不由有了恨意，看着他不做声。
乔梁接着看着大家道：“安书记在批示里说了，小薛的语言流畅文笔优美，这说明小薛是有一定文字功底的，毕竟是京城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一点值得肯定，值得大家学习……”
此刻在薛源听来，乔梁这话等于讽刺，他继续默不作声。
乔梁接着严肃起来：“但安书记后面的批示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做机关调研报告，光语言流畅文笔优美不行，还必须得言之有物，必须得经过扎实踏实的深入调查，每一项措施，每一个数字，都要严格落实准确核对。
领导要看的，不是你的华丽辞藻，而是要了解基层真实的情况，如此看来，小薛这调研是失败的，是仓促马虎的，是急于求成的，是浮躁浮夸的，这不是我们需要的工作作风，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所以，领导才会说是废稿一篇！”
大家都点头。
乔梁继续严肃道：“小薛不仅这次调研是失败的，同时在工作流程上也犯了错误，报告出来后，不给科长，直接给我，这是明显的越级，这是每一个在机关工作的人都应该懂的基本常识，这是工作纪律所不允许的，这种低级而愚蠢的错误，不仅小薛，以后任何人都不得出现，不然，只要在我分管的范围内，我绝对不会客气。”
大家都认真听着，科长暗暗解气。
乔梁接着道：“对机关来的新人，大家要多帮助多指导，要做好传帮带，让新人尽快适应新环境，尽快进入角色……但新人同时也要有一个正确的心态，不要以为自己学历高肚子里墨水多能考进核心机关就了不得，就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就傲慢张扬张狂，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从校园踏入社会，你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真的觉得自己了解社会了解体制？错，校园里的东西，只是理论上牛逼哄哄，缺乏实践的检验，缺乏现实的提炼，和真正的社会是脱节的。
如果对此没有正确的认识，没有扎实踏实的作风，没有谦虚谨慎的态度，迟早会碰地头破血流。各位，包括我，大家都是从学校出来的，都经历过从学校到社会的过程，想必对这一点都深有体会……”
大家都心悦诚服点头，都听出乔梁这话是在严厉敲打薛源，狠杀薛源的狂傲，心里都很痛快。
薛源神情很难堪，低头不语，虽然乔梁这番话说的很中肯，但在薛源听来很逆耳，心里很不服气，而且，乔梁当着大家的面如此敲打自己，目的不纯，就是想让自己现眼，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因为这事，薛源对乔梁虽然表面不敢有任何不满，但却怀恨在心。
接着乔梁看着科长：“安书记指示这调研要重搞，你看谁合适？”
科长琢磨着，薛源去搞砸了，乔梁现在不直接点，问自己，也就是说，再派的人，只能成功，不准失败，不然可是把一科的脸丢尽了，安哲不满意，乔梁会更恼火，自己当然也会不利索。
如此，要慎重对待此事。
那么，派谁去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