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赵晓兰明白骆飞看自己这眼神的意思，两口子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然后赵晓兰道：“程书记，对阳山发生的事情，老骆是既忧虑又痛心，这忧虑和痛心都是为了你，在我带队去阳山之前，老骆专门叮嘱了我一番，让我无论想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你脱出来，对你这事，老骆可是操碎了心啊……”
在阳山调查期间，为了避嫌，赵晓兰和程辉除了公开场合的交道，并没有任何私下接触，也没有机会谈一些知己的话。
程辉顿时领悟，对，这些才是有用的话。
程辉忙道：“骆市长，对你和嫂子给我的关心关爱和关照，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无比感激感恩的，这次的事情，我是感到既倒霉又幸运，倒霉是因为被人捅了出去，幸运是得到了骆市长和嫂子的呵护……”
骆飞翻翻眼皮：“要说倒霉，我看你是活该，亏你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亏你还是个县委书记，做事这点数都没有，竟然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人事调整是最敏感最引人注目利益交织最复杂的事，你在如此大规模动作之前，难道就没有反复思量？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程辉惭愧道：“我的思维陷入了误区，只考虑到了……”
骆飞打断程辉的话：“我知道你更多是考虑到了县里退下来的老同志，想密切和他们的关系，得到他们更大的支持，这是对的，也是我一贯提倡的做法，但工作要注意方法和方式，要注意时机和形势，你如此大规模一次搞这么多突击提拔，有把握能把利益均衡分配？有把握能让大家都满意？你以为县里的人都是聋子瞎子？以为人人都是小绵羊？”
程辉沮丧道：“骆市长，我事先考虑确实不周，失误了。”
“这岂止只是考虑不周，岂止只是失误，这简直就是胡闹，就是愚蠢。”骆飞提高嗓门。
程辉低头不说话了。
骆飞接着道：“要说幸运，你确实够幸运的，幸亏这次是晓兰带队去调查，幸亏副组长是邓俊，不光我，景书记对你的成长也一直很关心，给邓俊打了招呼。但这次幸运，如果你不深刻认识到其中的错误，不彻底纠正脑子里的思维误区，以后再出了事，还会有这么幸运吗？”
程辉使劲点头：“我一定牢记你的教导，一定深刻反省这次的错误，以后保证不再犯了。”
骆飞又道：“也正是因为你这次的幸运，所以还会有以后不再犯的机会，不然，机会都没了。”
听骆飞这话，加上景浩然刚才说的话，程辉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没事了，不由松了口气。
赵晓兰接着道：“周一我就把书面报告提交给常委会，到时在会上，老骆会帮你说话的，这一关应该能过去。”
程辉忙又感谢骆飞和赵晓兰。
骆飞接着道：“这些年，我对你的成长一直是很关心的，即使我在关州工作期间，也一直关注着你，也多次给景书记打招呼让他关照你。现在我回了江州，正值用人之际，我对你的进步和发展是给予了很大期望的。
当然，这首先取决于你自己要争气，你自己干不好，谁都没办法，毕竟，一个人能否进步，首要的是看政绩，政绩最有说服力，既能服众，也能让我找到在上面推你的理由。”
程辉再次感谢，又表态一定为骆飞争气，也给自己争气。
骆飞接着口气有些缓和：“这事我看没什么多大问题了，你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等事情平息后，你要放下包袱轻装前进，第一要把阳山的干部队伍带好，第二要把全县的经济抓上去，这是你今后站稳脚跟继续进步的两个关键硬件，特别是经济建设，一定要抓看得见摸得着最容易出彩的地方，就好比我现在抓的城建综合治理……”
骆飞一番指点和教导，程辉认真听着，频频点头，心里充满感动，到底是老领导，对自己是真的好啊。
骆飞说完后，赵晓兰又起身给程辉倒水，边关切道：“程书记，我看你神色有些憔悴，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吧？”
程辉苦笑一下。
赵晓兰道：“等过了周一，你就可以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了，不要焦虑。”
程辉点点头，看着赵晓兰：“嫂子，这段时间你带队在阳山调查，也为我操了很多心，实在太辛苦。”
赵晓兰笑了下：“老骆这么挂心你，我辛苦也是应该的，哎，等这事忙完了，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去做做头发护理下皮肤。”
“对，女人就是要保养，越保养越滋润。”程辉道。
骆飞哼了一声：“一把年纪了，瞎捣鼓啥啊，浪费钱。”
赵晓兰不乐意了：“怎么？嫌我人老珠黄了？讨厌——”
骆飞翻翻眼皮。
程辉笑了：“嫂子，骆市长是说反话呢，他巴不得你越来越年轻漂亮，而且嫂子这些年真的一点都不见老，气色和皮肤越来越滋润了。”
赵晓兰听了开心，冲骆飞撇撇嘴，骆飞嘿嘿笑了下。
“嫂子，我支持你去保养，当然，我这支持不能光口头上说……”程辉说着从左边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到茶几上，“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哎，程书记，你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赵晓兰心里高兴，却还是推辞着。
程辉笑道：“嫂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推辞啊，不然我会尴尬的。”
赵晓兰又客套了几句，也就半推半就了。
骆飞看着程辉道：“对了，景书记那边你过去没有？”
“还没有，我先来的你这里。”程辉随即撒谎。
骆飞点点头：“这次的事情，景书记也是出了力的，你最好抽空去拜访拜访，一来显出对他的尊敬，二来表达对他的感谢。”
程辉忙点头：“好的，回头我就去看看景书记。”
程辉这话让骆飞满意，他先来自己这里，这显然表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比景浩然重要。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程辉起身告辞。
程辉走后，赵晓兰对骆飞道：“程辉很会来事，他对你是很尊敬的，这次你可一定要确保他过关。”
骆飞想了下：“你下午给老安汇报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异议，根据这表现，我判断他应该是基本认可的，这两天你把书面汇报搞好，力争完美无缺，到时在常委会上我会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