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等程辉汇报完，关新民看着程辉道：“从你的汇报里，我感觉出阳山县的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全县呈现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
程辉心里乐滋滋的，忙道：“这都是上级关心和市委市政府正确领导的结果，是全县干部群众同心协力大干快上的结果。”
关新民微微皱皱眉头：“但是，从你的汇报里，我没有听到关于三线老军工企业改制转型的事，没有听到这些企业职工如何安置的事……”
程辉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阳山的短板，刻意不汇报的，关新民刚上任，他怎么知道的？
骆飞心里也咯噔一下，随即意识到在车上安哲提这事的意图了，不由暗暗叫苦，又觉得安哲实在狡猾。
关新民接着道：“走，下去转转，去看看三线老军工企业。”
程辉一愣，事先没安排这个啊，安排的都是业绩突出抓面子的几个典型。
但关新民既然如此说，显然只有服从。
安哲当然知道程辉不会安排关新民去看三线老军工企业，他之所以在车上给关新民提起这个，一方面是因为阳山的三线企业转型改制是全县工作的重头，也是市里很关注的事情，有必要让关新民知道；另一方面，安哲这么做，也隐隐带有试探关新民的意思，看他会不会关心这事。
如果关新民关心这事，以他的身份，一旦表态，自然会对这些企业的转型发展带来好处。
此刻听关新民如此说，安哲感到欣慰。
其实，如果安哲在车上不说三线企业的事，关新民听完程辉的汇报，即使知道，也不会主动提这事的，但安哲既然说了，关新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决定主动提出来，决定去看看。
当然，作为新任江东省二把，不能仅仅只是看看。
关新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实地察看了几家三线企业，又走访了几户困难职工家庭，然后当着企业负责人和职工的面表态，回去后会研究切实有效的措施，在资金、人员和市场方面帮扶这些企业尽快走出困境。
这正合安哲心意，关新民这么说，等于争取到了省里资金等方面的支持，这对企业的发展很重要。
安哲带头鼓掌，大家都跟着热烈鼓掌。
然后安哲也表态，说市里会积极配合省里，尽其所能帮扶这些困难企业。
回招待所的车上，关新民似笑非笑对安哲道：“安书记，你在来阳山的路上和我说起三线企业的事，是不是就是想达到这目的？”
在对关新民的性格脾气不了解之前，安哲不能贸然回答他这话，不然会让他觉得自己有利用领导的意图。
安哲正琢磨如何回答，骆飞笑道：“安书记有这目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为了工作，是为了帮企业早日走出困境。”
骆飞是故意这么说的，直接肯定安哲有这意思，尼玛，虽然你是为了工作，但却有耍小聪明利用大领导之嫌，关新民意识到这一点，自然会不快。
听骆飞这么说，安哲感觉自己有些被动，却又不愿违心否定，于是笑笑。
看安哲这表情，关新民笑着点点头：“是的，可以理解，安书记关心困难企业的心情我充分理解。”
话虽这么说，虽然这是为了工作，但关新民心里还是有些不快，感觉自己被动地让下级给利用了，又觉得安哲思维很缜密，心眼不少。
当然，虽然不快，但关新民此时不会露出任何一丝痕迹。
同时，从骆飞这话里，关新民又觉察出他和安哲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虽然到目前为止，骆飞没有在关新民面前说过安哲一点不是，但从这几天的某些细节里，关新民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此时，程辉的心情是很不舒服的，下午本想让关新民看自己的几个政绩工程，没想到他却去了自己的短板，虽然因为关新民的表态，下一步会争取到省里的扶持，给困难企业带来好处，但自己却在关新民跟前没抓到面子。
想想就郁闷。
当晚吃过饭，程辉去了骆飞房间，神情沮丧地和他说起这事，问能不能改变下关新民的行程，让他明天看完自己的政绩工程再走。
骆飞说这不可能，关新民的行程是市里和省府秘书长早就协商安排好的，很紧凑，不能随意更改，明天吃过早饭就要去松北。
程辉一听更郁闷了。
骆飞接着告诉程辉，关新民之所以突然不按安排好的行程视察，是因为安哲在路上和关新民说了三线企业的事。
听骆飞说完，程辉恍然大悟，一下午的困惑找到了答案，不由对安哲十分不满。
看程辉对安哲不满，骆飞暗乐。
第二天吃过早饭，关新民一行直奔松北。
按照行程，关新民在松北视察结束，下午直接回黄原。
松北同样没有搞边界迎接。
到松北县委招待所后，先在接待室听苗培龙代表县委县政府做全县基本情况汇报。
汇报的时候，许婵也坐在接待室，乔梁坐在她旁边。
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只是有偶尔的对视，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出于对关新民的重视，苗培龙也准备了书面材料。
听苗培龙汇报完，关新民点点头，沉默片刻道：“苗书记，你在全省作风大会上的典型发言我认真听了，很精彩，不过，你那时的发言风格和现在似乎不大一样。”
听关新民这么说，苗佩龙心里咯噔一下，卧槽，关新民听得好仔细，这都能听出来。
乔梁也有些吃惊，我日，这位大领导好牛逼。
安哲听关新民这么说，又看苗培龙看乔梁，也不由看了一眼乔梁，细细回味了一下，心里一动。
关新民接着道：“当然，我现在有这感觉，也或许和现在的内容形式跟那时不同有关。”
苗培龙松了口气，忙点头：“是啊是啊。”
骆飞来了一句：“苗书记，你这汇报发言稿，不是自己弄的吧？”
苗培龙接着点头：“是啊，是县委办公室的小许弄的，然后我做了认真修改。”说着苗培龙指指许婵。
大家都觉得骆飞这话说的多余，废话，大小领导，那个是自己弄讲话稿的，还不都是由人代劳。
关新民微微皱皱眉头，骆飞以前看起来挺会说话的，怎么这会听起来有发晕呢？
骆飞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无味，本想借此捉弄一下苗培龙，反倒成了废话，不由觉得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