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从秦川问话的内容和口气里，乔梁似乎感觉到，他应该知道廖谷锋来江州的事了，但却不知道廖谷锋来的目的以及住在哪里，想通过自己询问，但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心里应该是不高兴的，对自己应该是不满的。
乔梁感到无奈，自己一点都不想得罪秦川，但有时候却又没办法，如果告诉了秦川实情，秦川再告诉骆飞，那到时骆飞和秦川到温泉小镇去拜见廖谷锋，打扰了他的清净，廖谷锋必定不开心，安哲必定恼火，到时这泄密的账都会算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些，乔梁觉得自己这样回答秦川是对的，自己是安哲的秘书，首要的是对安哲负责，安哲不同意不开心的事，绝对不能做。
天渐渐黑了，乔梁去了安哲办公室，他还在看文件。
乔梁给他换了一杯茶，轻声道：“安书记，时候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嗯，再等一会，我这就快忙完了。”安哲没抬头，边摸出一支烟。
乔梁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着，安哲边吸边继续看文件。
乔梁没有出去，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安静地看着。
一会安哲抬起头：“小乔，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乔梁看着安哲点点头。
“你先订个饭店。”安哲道。
一听安哲这么说，乔梁知道吃饭的不止自己和安哲，就问：“安书记，订什么风味的饭店？几个人吃饭？”
安哲想了下：“本地风味的就可以，5个人。”
乔梁点点头，摸出手机去走廊打电话订饭店，边琢磨，5个人吃饭，除了自己和安哲，不知那另外三位是谁。
订完饭店，乔梁进了安哲办公室，他正好忙完了，站起来道：“走，吃饭去。”
乔梁跟着安哲下楼上了车，乔梁告诉了赵强去吃饭的地方，赵强开车出了市委大院。
这时安哲又道：“小赵，把我和小乔送到饭店后，你去我家把小桃和安然接来。”
乔梁这回明白了，原来今晚一起吃饭的是他们几个，安哲的秘书加司机加保姆加闺女。
这种晚餐对乔梁来说是第一次，之前他和赵强、小桃还从来没有一起和安哲吃过饭，而且今晚还有安哲的宝贝闺女。
似乎，这也算是半个家宴。
想到很快就要和安然坐在一起吃饭，乔梁有些兴奋，又担心，担心这丫头说话没遮拦，到时候会不会让自己难堪。
到了饭店，安哲和乔梁上楼去单间，赵强开车去接小桃和安然。
安哲坐在房间里默默喝茶，似乎在想着什么。
乔梁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
一会安哲自言自语道：“他现在也应该开始吃饭了……”
乔梁知道安哲说的他是廖谷锋。
乔梁理解安哲此时的心思，顶头老大就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和老大不在一起，不可能不琢磨。
乔梁看看时间：“是的，6点半了，廖书记应该开始用晚餐了。”
安哲点点头：“希望廖书记能在江州度过一个清净舒心的周末。”
乔梁这时想起秦川给自己打电话的事，觉得应该让安哲知道，犹豫了下：“安书记，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汇报。”
“说——”安哲看着乔梁。
乔梁于是就如实告诉了安哲。
安哲听完沉默片刻，接着点点头：“你告诉我这事是对的，你这样回答是对的。”
听安哲这么说，乔梁心里轻松了。
安哲接着又来了一句：“看起来你很聪明，知道那些话不该说，知道有些话该怎么说。”
乔梁笑了下：“谢安书记夸奖，其实我只是下意识这么回答的，当时来不及多想什么。”
安哲点点头：“所谓下意识，其实也是来自平时积累的智慧，这说明你脑子反应很快。”
乔梁很开心，跟了安哲这么久，除了写稿子得到他的肯定，其他方面，他是难得夸自己一句的，今天一下夸了自己两次。
这时乔梁的手机响了，赵强打来的。
“乔科长，我到了安书记家，安然不在，小桃说她白天出去玩还没回来。”
赵强做事很有数，私下和乔梁在一起的时候叫乔哥，知道乔梁和安哲在一起的时候，打电话都是称呼职务。
听安然不在家，乔梁随即按了免提：“那小桃有没有说安然去哪里玩了？”
赵强道：“小桃说安然出去的时候没告诉她，十分钟前打过她几遍电话，一直没人接。”
乔梁看着安哲，安哲皱皱眉头：“这丫头，又不知去哪里疯了，小赵，你接着小桃先来吧。”
“好的，安书记。”赵强挂了电话。
然后安哲摸出手机拨号，接着按了免提，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放。
一会电话接通，传来安然活泼的声音：“嘻嘻，老爸……”
“小然，你不在家，去哪里疯了？”安哲拉着脸。
“周末你也不在家陪我，我好无聊的，就去温泉小镇泡温泉了，刚泡完，嘻嘻，好舒服啊……”
乔梁眨眨眼，安然这会在温泉小镇，怪不得小桃打她电话不接，原来刚才她在泡温泉。
安哲点点头：“泡完了打算干吗？”
“不干嘛啊，我正在酒店餐厅打算吃饭呢，哎，老爸，这家温泉酒店好高档，餐厅的装饰风格好古典，我正在自拍呢，待会发给你看……”安然乐滋滋道。
“别拍了，抓紧回城，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安哲打断安然的话。
“呀，老爸你出差回来了？”安然开心道。
“是啊，今晚我陪你吃饭。”安哲的口气温和了。
“可是，我想在这里吃啊，我喜欢这餐厅的古典风格……”安然迟疑道。
“不行，快回来，我和小乔都在等着你呢，一会小桃也来。”安哲道。
“乔大恩人在啊，啊哈，好，好……”安然一下来了精神，“我这就打车去，告诉我哪家饭店。”
安哲接着把饭店名字告诉了安然，然后挂了电话，看看乔梁，似笑非笑道：“看来你面子比我大。”
乔梁顿时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会安哲的手机有信息提示音，安哲拿起手机看，点点头：“嗯，这丫头打上车出发了，很快就到。”
接着又有信息提示音，安哲继续看，边道：“这丫头是个急性子，把在酒店自拍的照片都发来了。”
乔梁笑了下，安然这急脾气还真有点随安哲。
安哲看着女儿的自拍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着安哲嘴角的笑意，乔梁感觉出了几分温暖，还有几分父爱的慈祥。
乔梁暗暗点头，再大的领导，在自己孩子面前也是父亲，也有亲情和爱意。
安哲突然不笑了，随即眉头紧皱，怔怔看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