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看安哲并不打算马上看讲话稿，秦川接着就出去了。
乔梁收拾完文件柜，也去了自己办公室。
孙永去稽查科上任后，办公室里还有乔梁、黄杰和吴天宝。
黄杰和吴天宝很少主动和乔梁说话，他们骨子里就瞧不起乔梁，他们干大领导秘书好几年了，乔梁才做了几天？何况这小子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怎么能和他们比？只是这小子暂时交了狗屎运罢了。
黄杰和吴天宝交谈着跟着高层的一些见闻，开口闭口这局长那书记，显出很厉害的样子，乔梁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看报纸，虽然听着，但不参与。
听着他们牛逼哄哄的交谈，乔梁觉得可笑，这俩货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领导再牛逼，那是他们的事，你们不过是秘书，是跟着领导服务的，有什么值得夸耀炫耀的？
一上午没什么事，下午也不忙，快下班的时候，乔梁正在整理文件，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
“小乔，你叫上秦秘书长一起过来。”安哲说完挂了电话。
乔梁忙出了办公室，叫上秦川去了安哲办公室。
安哲正坐在办公桌后抽烟，面前放着那两个讲话稿。
秦川和乔梁坐在沙发上看着安哲。
安哲默默抽了几口烟，然后看着秦川：“秦秘书长，这两个讲话稿你看了没？”
“看了。”秦川点点头。
“你觉得如何？”安哲道。
“总体感觉，这两个讲话稿有深度有思路，观点明晰，措施得力，重点突出，显然，秘书一科的同志们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秦川夸赞了一番。
听秦川说完，安哲皱起眉头，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不——”
秦川一愣，安哲对这讲话稿不满意？
乔梁眨眨眼，秘书一科是专门搞重要材料的，经验丰富，怎么搞出来的讲话稿安哲会不满意呢？
安哲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口气利索道：“这两个讲话稿我看了，总体来说，很中规中矩，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我很明显感觉到，缺乏新意，没有创新！”
秦川谨慎道：“安书记指的新意和创新是……”
“就是新思路。”安哲打断秦川的话，“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两份讲话稿，换了任何一位市委书记讲都可以，今年能用，明天后年略加修改还可以用。我甚至想，这两个讲话稿是不是在去年、前年类似讲话稿的基础上修改补充的。”
一听安哲这话，秦川有些尴尬，又觉得苦恼，工作年年干，内容大同小异，历年来的领导讲话稿不都是这么搞的吗？这是内部沿袭下来的老习惯，怎么到了安哲这里就通不过了呢？
乔梁脑子转悠着，回味着安哲的话，显然，他是觉得这两个讲话稿没有体现出他的思维和风格，太普通，不合心意。
“安书记，既然你不满意，那我让秘书一科重新再弄。”秦川道。
“算了，再弄我看也搞不出什么新调调。”安哲摆摆手，“我建议秘书一科的同志们要多学习多了解，学习上面的最新指示精神，了解市委的最新思路和动向。”
乔梁立刻意会到，安哲说的市委的新思路新动向，显然是指的是他自己，他就代表市委。
“好的。”秦川点点头，“回头我给秘书一科的同志们开个会，传达安书记的指示精神，只是这讲话稿不让他们弄，那……”
安哲一指乔梁：“小乔，你来搞。”
秦川一个激灵，转头看着乔梁。
乔梁一愣，怔怔看着安哲，现在这两个讲话稿可是秘书一科的人加班加点搞了好几天才弄出来的，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就要开会，短短2天时间，自己要搞两个重要的讲话稿，这任务够重的。
看乔梁发愣，秦川不由担心，让这小子一个人搞两个讲话稿，他能行吗？到时一旦搞砸了，会耽误大事的。
安哲犀利的眼神看着乔梁：“小乔，能不能行？”
乔梁回过神，接着毫不犹豫道：“行！”
虽然说行，但乔梁此时心里并没有底。
看乔梁答应地如此痛快，秦川暗暗叫苦，尼玛，这小子会坏了大事。
安哲此时心里也略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干净利索答应下来了，看他这神态，似乎底气十足。
但乔梁既然如此说，安哲也有心想再次试试乔梁的功夫，秘书一科弄的讲话稿自己虽然不满意，但勉强也能凑合用，如果乔梁实在不行，到时就用这个。
“那好，周日下午我要看到稿子。”安哲干脆道。
乔梁一怔，我草，周日下午看稿子，那自己只有一天半时间了，不行，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多争取些时间。
乔梁随即点头答应着。
秦川道：“小乔，秘书一科弄的稿子，要不要让他们再出一份给你，你好做参考？”
乔梁快速一琢磨，安哲对这两个稿子不满意，参考个屁啊，一旦看了他们的稿子，会不由自主左右自己思路的。
“秦秘书长，不用了，回头我去秘书一科找些参考资料就可以。”
既然乔梁如此说，秦川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心道，这小子在逞能，到时砸了锅可是自找难看。
安哲则暗暗点头，接着道：“小乔，从现在开始你就琢磨这事，我这边你不用管了。”
乔梁心一宽，安哲还是很体谅下属啊。
从安哲办公室出来，乔梁接着就去了秘书一科科长办公室。
一科科长听说安哲对讲话稿不满意，不由紧张不安，以前给景浩然弄过那么多讲话稿，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事。
又听安哲要让乔梁重新弄这俩讲话稿，不由觉得不可思议，大领导的秘书向来都是跟着领导搞事务性服务的，没听说哪个秘书会写稿。
乔梁虽然上次给安哲写过讲话稿，但那次的稿子和这次在重要性上显然没法比，乔梁有这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两个如此重要的讲话稿？
一科科长断然觉得这没有可能，这两个稿子是自己带着科里几个人加班加点搞了好几天才弄出来的，他们都是捉材料的高手，经验丰富，文笔犀利，乔梁怎么能比得过他们呢？
一科科长此时没有觉察，自己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误区，疏忽了自己面对的大领导是安哲，而不是景浩然或者其他领导。
“乔科长，任务十分艰巨，你可要多思量。”一科科长好心提醒道。
乔梁笑笑道谢，然后找了一部分材料走了。
看乔梁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科科长苦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