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乔梁往前一看，马路成了菜市场，摊子都快摆到马路中间了，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买东西的络绎不绝，几辆从车站出来的大巴堵在那里拼命按喇叭。
“下去看看。”安哲打开车门，乔梁忙跟着下去。
安哲走到大巴车跟前，开车的驾驶员正边按喇叭边喃喃骂着。
“师傅，这里天天这么堵吗？”安哲仰脸大声问驾驶员。
“哪里啊，以前每天有城管过来，进出都还通畅，最近突然没人管了，从早堵到晚，气死个人。”驾驶员气呼呼道。
安哲皱皱眉头：“这样会耽误出车的。”
“谁说不是啊，车晚点了我们要挨罚，乘客更会耽误事。”驾驶员无奈道。
“为什么城管不来管了？”安哲道。
“听说是因为前几天城管粗暴执法，被新来的张县长痛批，让他们搞整顿，这一整顿倒好，直接撒手不管事了。”
“莫非他们就没整顿？”安哲道。
“看来你老哥是个明白人。”驾驶员冲安哲一竖大拇指，“我有个亲戚在城管局办公室做秘书，我昨天见了他还问这事，他说整顿个屁啊，局长只是让大家以后管松点，说分管的副县长都不上心这事，他们自然也没压力……”
乔梁一听明白了，我靠，张琳让丁磊搞作风整顿，这一搞，直接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显然，这事丁磊和城管局长都有责任。
显然，这事张琳还不知道。
安哲转身就走，乔梁忙跟着。
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安哲对乔梁道：“给张琳打电话，让她带着分管县长和城管局长过来。”
乔梁不敢怠慢，忙给张琳打电话，随即接通。
“乔梁，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张琳的声音有些意外。
“张县长，我和安书记正在长途汽车站附近的市场，安书记让你带着分管城管的县长和城管局长过来。”乔梁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张琳一听，立刻意识到有事，不及多问，忙道：“我这就叫上他们过去。”
乔梁然后挂了电话，安哲一指旁边的早餐摊点：“我看一时半会路是通不了了，我们先去吃早饭。”
乔梁和安哲去了早餐摊点，赵强在车里等着。
乔梁点了两份三江的特色早点，和安哲吃起来，安哲边吃边道：“这稀饭味道不错，也是三江特有的？”
“对。”乔梁点点头，“我小时候就是喝这个长大的。”
安哲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一方水土一方人啊……”
乔梁眨眨眼，不知安哲此话何意。
吃完早餐，安哲和乔梁出来，路堵地更厉害了，赵强的车现在进退不得。
安哲看着眼前混乱拥堵的场景，眉头紧锁：“胡闹，简直是胡闹！”
看着安哲不满的样子，乔梁突然有些为张琳担心。
一会，张琳和丁磊还有城管局长气喘吁吁过来了。
“张县长，你看看眼前这场景，是不是很热闹？”安哲手一指，带着讽刺的口味。
张琳神情很难堪，接着就看着丁磊和城管局长生气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抓作风整顿的？怎么整顿成这个样子了？”
丁磊和城管局长都紧张起来，丁磊冲城管局长一瞪眼：“怎么搞的？你严重失职。”
城管局长慌了：“丁县长，我，我……”
城管局长有苦说不出，上次那事后，丁磊虽然当着张琳的面言之凿凿，但根本就没过问这事，看丁磊不重视，自己也就放松了，只是告诉下面的人以后管理不要那么严，没想到下面一听这话，干脆不管了。
丁磊接着冲安哲点头哈腰：“安书记，我这就安排人……”
“你是分管的县长？”安哲打断丁磊的话，目光森森地看着他。
“是，是，安书记，我叫丁磊，您叫我小丁好了。”丁磊继续点头哈腰。
安哲毫不客气道：“丁县长，我看你这个分管也严重失职。”
乔梁立刻意识到，以安哲的身份，他可以直接训斥县级干部，但不方便越级责问科级干部。
听安哲这么一说，丁磊额头开始冒汗，艾玛，被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批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会给自己种下不好印象的。
安哲接着看着张琳：“张县长，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处理这事，连最起码的公共交通秩序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城市管理？”
张琳忙点头。
然后安哲背着手转身就走，乔梁忙过去叮嘱赵强，让他疏通后直接回招待所，然后赶上安哲。
张琳这时赶过来：“安书记，我的车停在外面，你们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我走回去。”安哲头也不回。
张琳一时尴尬，乔梁冲张琳做了个手势，指指招待所方向，暗示她这里距招待所很近，走回去也无妨。
张琳点点头，接着就回去处理事。
乔梁和安哲往招待所方向走，安哲走得很快，乔梁紧跟着。
一会安哲放缓脚步：“小乔，三江城管粗暴执法的事，你遇到过没？”
“遇到过，其实刚才大巴司机说的那事，我就是当事人……”乔梁接着把上次那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乔梁说完，安哲点点头：“这么说来，张琳倒是抓的很及时，只是分管和下面的没抓好督促和实施。”
乔梁点点头：“是的，张县长对这事是很重视的，没想到下面落实太不到位。”
安哲停顿片刻：“这个丁磊之前是干什么的？”
“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刚提为三江副县长。”
“市委组织部……”安哲点点头，“是树森书记的老部下吧？”
乔梁点点头。
“嗯。”安哲呼了口气，“树森书记在去组织部之前，是不是在宣传部？”
乔梁又点头。
“如此，那就是洪刚市长接了树森书记当时的位置？”
“嗯。”
安哲沉默片刻，突然道：“你前两天是不是去政府那边找洪刚市长了？”
乔梁一愣，安哲的思路转换真快，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又是怎么知道的？
乔梁不及多想，忙点头。
“他找的你，还是你主动找的他？”安哲又问。
“徐市长给我打的电话。”乔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徐市长是我老领导，他刚从中央党校学习回来，我也正想去看看他。”
安哲转头看了乔梁一眼：“洪刚市长是不是对你很重视？你对他也很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