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安哲又对财政和农口负责人道：“你们不能光知道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发号施令，要多下来看看，直接到第一线，了解具体情况，只有这样，才能让资金落实到最需要的项目上，让政策更加贴近基层……”
大家边听边点头。
乔梁专心听着安哲的每句话。
第一天跟着安哲下基层，乔梁对他的印象是性格直爽痛快，做事干脆利索，作风务实接地气。
其实那天乔梁见徐洪刚的时候，得知安哲是徐洪刚的老领导，本想问问徐洪刚安哲的脾气性格的，但又没开口，觉得还是靠自己的观察和体验更准确。
看安哲现在的性格、做事和作风，似乎和景浩然区别很大。
“来，我们现场办公，大家有什么问题都说说……”安哲一招手，大家聚过去，开始谈起来。
这时盛鹏带着镇党委书记走到乔梁跟前，小声道：“乔科长，安书记还要不要去镇上坐坐，镇上想给安书记汇报下全面的情况。”
乔梁看看镇党委书记，他带着讨好的神情看着自己。
乔梁下意识想问下安哲，随即想了下，决定不问了，看了下时间，摇摇头：“不去了，现在赶回县城就天黑了，有什么事情现在就可以给安书记汇报。”
镇委书记有些失落，市委书记好不容易来镇上一次，自己可是很难得有这么宝贵的表现机会的，在这里汇报显然很仓促，不现实。
看镇委书记这样，乔梁想笑，尼玛，你和市委书记隔着好几级，只要让尤程东和张琳满意就好了，浪费那么多心思干嘛。
盛鹏接着又道：“乔科长，你老家就在马庄吧？”
“是的，乔家峪。”乔梁点点头。
镇委书记眼神一亮，顿时激动，忙握住乔梁的手：“乔科长，原来你家在马庄乔家峪啊，真巧，乔科长什么时候回家，一定记得和我打个招呼，我一定亲自接待。”
乔梁忙道谢：“你可是我家乡的父母官啊。”
“哪里哪里，乔科长，你是领导呢。”镇委书记讨好道，“乔科长，方便留个电话吗？”
乔梁想了下，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他，他掏出手机打了下，乔梁的手机随即响了，乔梁掏出手机保存下来。
天快黑的时候，安哲才结束视察，大家乘车回县城，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
尤程东和张琳陪安哲到房间休息片刻，盛鹏忙着安排就餐事宜。
乔梁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边想边把安哲今天视察的讲话要点记录下来。
乔梁是出于一种下意识这么做的，此时并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用到。
快忙完的时候，姜秀秀进来了，说开饭时间到了。
看乔梁在笔记本电脑上忙乎，姜秀秀有些好奇，凑过去：“乔哥，你捣鼓啥的？”
“记录下安书记今天的讲话要点。”乔梁边说边啪啪打字。
“记这个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啥时用得着。”乔梁打完最后几个字，关上文档，冲姜秀秀笑笑。
姜秀秀眨眨眼：“乔哥，你是个有心人。”
“没办法，谁让咱是干秘书的呢。”乔梁站起来，“走吧，我去安书记那边看看。”
走到门口，乔梁站住，回头道：“秀秀，过来。”
“干啥？”姜秀秀走到乔梁跟前。
乔梁突然抱住姜秀秀亲了一口。
姜秀秀吓了一跳，忙往外看，艾玛，乔梁胆子真大，门开着呢，要是有人正好经过，可就糟了。
乔梁嘿嘿笑起来，姜秀秀又怕又羞，轻轻打了乔梁一下。
“可惜……”乔梁遗憾道。
“可惜什么？”姜秀秀看着乔梁。
“你说呢？”乔梁挤挤眼。
姜秀秀脸一红，知道乔梁的意思了，胸口微微起伏，忙出去了。
乔梁接着去了安哲房间，尤程东和张琳不在，安哲正在卫生间洗脸。
“安书记，准备吃饭了。”乔梁道。
“嗯，好。”安哲答应着，擦完脸出了卫生间。
乔梁拿过安哲的风衣，安哲穿上：“走，吃饭去。”
两人出了房间，边走安哲边随口问道：“小乔，你之前在什么单位？”
“市委宣传部。”
“这个我知道，再往前呢？”
“江州日报社。”
“嗯，报社。”安哲顿了下，“在报社干什么？”
“办公室主任。”
“那时报社的党委书记是李有为？”
“是的。”乔梁点点头，不知安哲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安哲点点头：“你最早参加工作不是在三江？”
安哲记性不错啊，张琳中午吃饭的时候说自己曾经是三江公务员考试第一，他记住了。
“是的，安书记，我最早在三江县委宣传部工作。”
“那又怎么到了报社？”安哲背着手边走边道。
“因为李书记那时是三江县委宣传部长，他调到报社担任党委书记，把我也带去了。”
安哲转头看了乔梁一眼：“你现在还叫李有为的老职务？”
“习惯了，改不过口。”乔梁笑了下。
安哲沉默片刻：“你和李有为的关系一直不错吧？”
“是的，他对我有栽培之恩。”乔梁实话实说。
“你现在还叫李有为的老职务，我看不是习惯了改不过口，是心里不愿意改吧？”
乔梁没说话，算是默认。
“李有为那时候出事，有没有牵扯到你？”安哲又问。
乔梁有些奇怪，怎么安哲对李有为这么感兴趣？
又觉得他似乎不是对李有为感兴趣，而是自己。
“牵扯到了，我当时也被张县长带走了，还因为这个耽误了副处的面试。”
“哦，副处面试？那你笔试第几？”
“第一。”
“哦，又是第一。”安哲点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乔梁有些尴尬，“后来因为我不配合纪委调查，被报社处分了，降为了副科。”
“为什么不配合纪委调查？”
“这，这……”乔梁吭哧吭哧说不出。
“是不是不愿意供出李有为？”
乔梁点点头。
“你认为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不对。”
“知道不对，也知道不配合会耽误副处面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安哲又转头看着乔梁。
乔梁又沉默了。
看乔梁不说话，安哲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问了，直接大步往前走。
乔梁被刚才安哲这一番问话搞得有些发懵，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又不知自己的回答会让他作何想法，晕乎乎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