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唐门

偌大的议事堂中，混天子的话格外震耳。盛怒之下，没有人再敢说一个字。
听到混天子的怒喝，姜还的脸色也是终于变得软下来。刚刚那次出手是他最后的试探，他知道以师兄的实力能拦下自己，若是师兄不拦，即便国家追究下来他也会一人承担。若是师兄拦着，那就真的不能再动唐绝。
唐绝看着强势的混天子眼神微变，却没有说话。
“回去坐着。”混天子转头看向姜还，松开他的手腕，说道。
姜还面露不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瞪了唐绝一眼，才转身回到座位。
混天子环视一圈，所有人都没敢在说话，甚至没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唐绝看在眼里，对混天子在避雨茶苑的地位有了更多的认识。
就像前世的掌门一样，说一不二。
终于，唐绝和混天子的眼神相对。
两大绝世高手站在一起，混天子曾败于唐绝手下，看唐绝的眼神有着更多的意味。
“唐绝，多余的我就不说了，我避雨茶苑为了救你伤亡二十九人，这个你总要认吧？”混天子开口，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唐绝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我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那就好。”混天子说道，“二十九人，其中死亡二十三人，所有事后费用和对家属的赔偿、安置费，全都由你负责。”
“一定，前辈不说我也一定会做。”唐绝认真说道，“所有伤亡的人，需要的所有费用，都有我承担，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见到唐绝的态度，混天子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有两个条件，如果你都能答应的话，那这笔账算一笔勾销。以后你也不欠我们什么恩情，我也不会再提及此事。”
唐绝一怔，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说道，“前辈请讲。”
“第一，你刚刚说的那本《青天刀法》我要了。”混天子大手一挥，说道。
“好。”唐绝立刻说道，毫不犹豫。
“第二，等我退休之后，接掌避雨茶苑。”混天子看着唐绝，一字一字说道。
此言一出，顿时全屋的人都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师兄，不可！”庞洪和姜还都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说道。
“掌门，此事不可啊！”
“掌门，三思啊！”
“……”
所有人都再也忍不住，如果说死伤二十九人他们还能忍的话，这种把避雨茶苑送出去的行为他们实在无法接受！
要是唐绝真当了避雨茶苑掌门人，那他们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向唐绝躬身行礼？
所有人都不停大声说着，情绪激动，仿佛触碰到他们的逆鳞一样。
然而，混天子却仿佛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依然唐绝面前，目光平静看着唐绝。
那种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你同意，这些人你根本不需要管一样。
而唐绝，从混天子说出这话开始，先是一怔，跟着皱起眉头来。
这已经不是混天子第一次表达出让他接管避雨茶苑的意图了，甚至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英雄大会上，混天子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就说过。只不过当时所言更像是玩笑话，而此时此刻，在如此气氛沉重的场合里，混天子当着所有长老的面说出这句话，分量可想而知。
这说明混天子根本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要将避雨茶苑交到唐绝手中。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长老这么着急。
混天子一直看着唐绝，没看周围一眼，仿佛只等唐绝的答案。
吵了一会，所有人见到混天子根本没有理他们的意思，便也慢慢都停下来，看着唐绝。
这些人的眼神大多有着威胁之意，仿佛唐绝要是答应下来，就会马上把他五马分尸一样。
然而，唐绝也根本没在意这些人的目光，轻吸一口气，轻轻开口，说道，“前辈，我是唐门弟子，也只能是唐门弟子。”
一句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所有人听后大大松了一口气，看着唐绝，投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但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混天子满意，只见他皱眉说道，“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你是唐门弟子和加入避雨茶苑并不冲突。和门派相比，避雨茶苑只是一个组织。这里有着许多各门各派的精英，包括少林、武当等大派。他们依然是各大门派的人，门派有事也会回去帮忙，两者并不矛盾。”
唐绝闻言一怔，按照混天子这种说法，那这里就只算是一个武林高手的大本营了。
满屋众人听到混天子的话心中一紧，又连忙看向唐绝。
然而，就在混天子以为唐绝会考虑一下的时候，唐绝却又摇了摇头。
“我只为唐门效力。”唐绝轻轻说道，目光平静而坚定，“不会再加入任何组织。”
混天子看着唐绝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反而是其他人又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的人想上去拍拍唐绝的肩膀表示感谢。避雨茶苑掌门人这个位置，可是多少人觊觎的。
混天子盯着唐绝的眼睛看了许久，但最终还是发现唐绝没有任何虚伪，而是真真正正的根本不想加入避雨茶苑。
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如此有着门户之见么？
或者说，还有人如此坚守门户之见么？
混天子皱眉看着唐绝，第一次，他对唐绝的身份来历产生了怀疑。
两年半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过“唐绝”这个名字，却横空出世，在燕京宋家打伤众人离开。两年后回来，在英雄大会上谈笑风生，甚至连自己都败在他的手下。
自称来自唐门，却又四处拖人寻找唐门线索。如果只是偶尔得到唐门秘籍学习了武功，那为何会有如此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
而且，唐绝不仅武功高，战斗经验更是强到极点。然而内江湖中唐绝与人交手的消息屈指可数，他是如何练出来的？
越想越不对劲，混天子甚至忍不住重新打量唐绝起来，突然间，他感觉唐绝浑身上下都是谜。
看着混天子疑惑的眼神，唐绝心中一怔，眉头微皱，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气氛。
“师兄！”庞洪再也忍不住了，来到混天子身旁连忙说道，“人家都说了不当，你何必强求人家呢？”
“是啊师兄！”姜还也连忙说道，“人家根本没看上，你要是非让人家当不是强人所难么？”
“……”
说出去这两句话，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感情这避雨茶苑掌门人还是个苦差事。
被打断思路的混天子没有生气，而是多看了唐绝一眼，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沉声说道，“你现在不答应可以，以后要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我说的话一直有效。”
唐绝闻言松了一口气，认真劝道，“前辈不必考虑我了，我一个人自由惯了，您还是早点选其他继承人吧。”
混天子看了唐绝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见到师兄不再要求，姜还和庞洪也都松了一口气。姜还看了唐绝一眼，虽然眼中还有明显敌意，却缓和了不少。
刚刚混天子的言行，间接让所有人对唐绝有了一丝好感。
混天子坐下后，看着中央的唐绝，淡淡说道，“你不答应也罢了，青天刀法和赔偿金都交出来，再加上你之前也救过我们避雨茶苑上百人，我们也算是两清，互不相欠。那么，现在就要问第二件事。”
唐绝一怔，拱手说道，“前辈请讲。”
“《换头经》。”混天子言简意赅说道，“国家和避暑山庄都让我问问你，《换头经》你要怎么交代。”
说到《换头经》，唐绝难免不想到夏妃，直接说道，“经书丢失是我的错，如今经书下落不明，我负全部责任。我会一直搜寻经书下落，而作为补偿，我也会给避暑山庄武功秘籍。”
“什么武功秘籍？”混天子挑眉，说到，“比《青天刀法》还好？”
“前辈说笑了。青天刀法已经能与光明拳相比，世间又有什么武功能比光明拳更强大？”唐绝笑了笑，说道。
“那可不一定。”混天子摇摇头，说道，“光明拳再强，也只是武功招式，并非内功心法。要是阿罗汉神功那等内功心法，可要比光明拳强不知道多少倍。”
唐绝闻言一笑，说道，“阿罗汉神功可是最顶尖的内功心法，晚辈去哪里找那种秘籍呢？”
混天子看着唐绝的样子，挑眉反问道，“是么？”
“晚辈给避暑山庄的武功秘籍并没有青天刀法强，但也不会弱太多，而且会多给几本。”唐绝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说道，“还请前辈转达给东海王。”
“我会转达，但避暑山庄让你亲自去一趟。”混天子淡淡说道，“去还是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避暑山庄让自己去一趟？
唐绝微微皱眉，的确弄丢经书他应该登门道歉，但想到东海王对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唐绝并不想去。
起码在身体没修养好之前，唐绝不想去。
“是，晚辈会自己斟酌。”唐绝说道。
“行了，你身体还很差，回去休养吧。”混天子大手一挥，说道，“无论去哪里休养，现在的内江湖可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
唐绝一愣，但想到以避雨茶苑的地位能得知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也不算意外。
“多谢前辈。”唐绝抱拳，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