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李旖雪仿造的废品站窝棚灯光非常黯淡。哪怕有高清摄像头也无济于事。
当金锋告诉孙诚，自己的父亲活得很好，没有一天不盼着自己回去的时候，孙诚差一点情绪崩溃。
身在异国他乡又是残废之身，自己此生无法回归故土，唯一的牵绊就是自己的老父亲。
亡命天涯六年多，自己不敢给家里打电话，甚至于都忘记了自己老父亲的样子。
“谢谢你救了我爸爸。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应该怎么做？”
“跟老子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我带你回家，跟你父亲团聚！”
特殊的交流方式虽然畅通无阻，但有李旖雪不定时的远程抽看监控，孙诚也不敢做出任何反常举动。
雪女皇喜怒无常，残暴狠辣，自己早已见过她的无情杀伐。
那一年就是因为原先的管家在上坟扫墓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杯酒，就被一个叫廖登冰的人当场打死。
而李旖雪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砍喂鲨鱼。
有了内应，金锋心中安定。对着孙诚交代了很多事。
“四天后动手！”
“先把我手铐脚铐弄开！”
“剩下的出去再说！”
孙诚对金锋的话深信不疑，照着金锋要求去准备。
虽然这里就跟铁桶一般，但孙诚相信金锋能带自己回家！
家，是自己最大的源动力！
这四天时间对于金锋和孙诚来说，都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每一秒都走得如此的慢。
孙诚相信金锋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因为那一座坟，就是最好的证据！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倒计时的临近，孙诚的表现变得有些失常。好几次在众多摄像头之前孙诚勺子都送歪。
为此金锋狠狠叱喝孙诚，又将药汁和饭碗打翻，才避免孙诚犯下更大的失误。
在这四天漫长的时间里，金锋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逃出去。而是担心李旖雪突然回来。
若是她真的回来，那就什么都晚了！
四天后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以李旖雪的德行，一定会回来折磨自己。
现在，金锋唯一的希望，就是子墨小妹平安继和大鼎不丢！
其他的，一切，自己都毫不在乎！
至于大哥龙二狗金家军他们，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小七和青竹会有安排。
四天时间，金锋忐忑无尽，内心焦灼刺心。
第五天，终于来临。就如同过去了四百年一般的久远。
今天，是大年三十！
这一天天刚麻麻亮，孙诚就起来布置起了金锋住的窝棚。
按照李旖雪的交代，孙诚在窝棚门口贴上了春联儿，在窝棚里贴上了大大的红倒福，还在四只角落里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这是当年金锋给拐子爷窝棚里的摆设，现在，李旖雪叫孙诚重现出来。
早上孙诚给金锋做的抄手，中午则是一晚鸡蛋面！还当着无数摄像头的面给金锋换上了崭新的西装。
虽然金锋一直躺在床上，但孙诚还是照着金锋的吩咐为金锋换上了澄亮的皮鞋。
针剂和药汁定时服下，孙诚就一直默默坐在门口不吱声不出气！
等到了下午五点摆桌子时候，孙诚这才立刻起身为白炽灯加上了一个大红的红纸罩子。
随后一桌并不丰盛的团年饭摆在金锋跟前。
孙诚摇起钨合金床，让金锋正正面对摄像头。先给金锋倒上一杯酒，随后给金锋夹菜喂食。
大红纸笼罩下，老式的白炽灯显得尤为黯淡。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多高清的摄像头影像都会受到影响。
正喂食的当口，忽然孙诚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刻放下筷子对着摄像头跪下去不住磕头。
随后孙诚急忙跑出门去点燃鞭炮。
按照当年在锦城的风俗习惯，在团年饭之前一定先放鞭炮。
孙诚犯下这样的失误，估计李旖雪回来一定会遭受最狠厉的惩罚。
鞭炮在下一秒时间响起，顷刻间青烟就蔓延进来。小小的窝棚内在随后被浓烟侵蚀，继而变得更加昏暗。
金锋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因为没钱，过年的鞭炮都只能买五百响，几秒就完事。
现在，李旖雪给自己准备的过年鞭炮足足五万响！
整整五万响的鞭炮最快也要十分钟才能放完。金锋终于等来了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鞭炮燃得正欢，大部分浓烟灌入小小的窝棚。不到两分钟，整个窝棚便自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等到浓烟又复重了两分之际，孙诚潜回房间，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抹在金锋手腕。
那是洗洁精！
按照金锋事先的交代，孙诚将准备好的洗洁精快速抹在金锋右手腕。
“继续抹！快！”
“再抹！”
“涂匀！”
“就是这样！”
刺鼻呛人的烟雾让孙诚难以承受不住咳嗽，眼睛淌出泪水。空气沉重得可怕！
那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得震天价响，就像是阎罗催命的密集鼓点！
“左手抹洗洁精！”
“走开！”
低喝声起处，金锋右手并拢，拇指紧扣掌心，深吸一口气，闭气。随后右肘发力！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声响混着鞭炮声炸开。
浓密的烟雾中，正在给金锋右腕抹洗洁精的孙诚见到了绝不能的一幕。
金锋的右手径自从那手铐中慢慢拖将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孙诚也不会相信！
那合金手铐是一个宽十二公分的箍套，紧紧包裹金锋的手腕。这可比一般的手铐牢实得多得多。
那箍套是合金所铸，连着合金链子，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挣开！
但金锋，却是硬生生又奇迹般的从手铐箍套中脱了出来。
束缚不知道多少天的手腕在这一刻突出重围重获自由，但金锋却是并没有半点喜悦。
这时候，孙诚才看见金锋的丑陋如厉鬼的脸痛得变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滚落。
而金锋右手小指无名指已是严重变形。
抽出右手，金锋长长抬起胳膊，牙齿紧咬着，闷哼出声，跟着右手下压钨合金床。
连着几声脆响，变形的右手尽数复原。看到这一幕，孙诚又复吃了一惊。
“脚！”
“抹！”
“快！”
鞭炮声依旧在络绎不绝的响着，窝棚内浓烟又复凝实压紧。
刺呛的硝烟让孙诚不住咳嗽，却是不敢耽搁金锋的大事。洗洁精狂涂在金锋双脚，不停磋磨。
这时候，金锋又复深吸一口气，气运左臂反手重重一扭！
“咯叭叭，咯叭叭！”
连续数声豌豆在油锅里的爆响，金锋的左手硬生生扭曲起来。
顿时间，钻心戮骨的剧痛传来，金锋忍不住身子绷直又复全身颤抖，闷哼出声。
强忍剧痛，金锋慢慢将左手从箍套中抽出。
抽到一半时候，左手径自卡死在箍套中进退不得。
金锋的左手在核爆中受到严重烧伤，手腕处的结痂凝结成一长排的硬块。也是这一排的硬块让金锋的手腕卡死在箍套中。
“啊啊！”
孙诚急得冒汗，眼睛通红关切看着金锋要去帮忙。
“别管我！”
颤栗的声音带着无尽刚毅，金锋右手抬起握在左手咬着唇奋力一扯。
砰！
嗤！
两声闷响，金锋左手脱困！
这时候的金锋已经痛得要晕死过去，整个人上半截就像是触电一般发出筛糠般的震动。
一缕鲜血从嘴角淌落，那是金锋咬破的嘴唇！
噗！
金锋吐出一块嘴唇唇肉，用力击打胸口，扭曲如同骨折的左手手掌摁住床板，右拳攥紧重重甩打又再狠狠下压。
这一刻，旁边的孙诚又一次见证了奇迹。
他呆呆的看着金锋的两只手和落在地上的合金手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