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这是什么？”
“牡蛎！”
“多少钱一斤？”
“不卖？”
“为什么？”
老实巴交的渔民一边用本地土著语叽里哇啦叫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随即，这个渔民抄起本地的手刀对着牡蛎狠狠插下用力掰开。
当着众人的面，渔民将牡蛎肉剥下扔到一边。跟着渔民又挑了一个牡蛎出来再次解开。
牡蛎肉被切割下来的那一刻，一颗黑色的圆珠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这，这，这是黑珍珠！”
“黑珍珠！”
“妈祖娘娘上帝啊。这是黑珍珠。野生的！”
“野生的！”
“大溪地！”
“大溪地黑珍珠！”
刚才那购买金枪鱼的游客又出现在渔民跟前，激动万状的大吼大叫，手里摸出一把钞票强行塞在渔民手中，二话不说就把渔民手中的黑珍珠抢了过来撒腿就跑。就连刚才买的金枪鱼都不要了。
这一幕出来，周围的游客看得莫名其妙，但眼睛里却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大溪地！
那是无数人眼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那里产的黑珍珠是这个世界上最贵的珍珠。极品中的极品。
大溪地黑珍珠的名气太大，哪怕是这些普通游客们都如雷贯耳。
这里，就属于大溪地的范围！
逃跑的游客一路狂奔转眼就没了影，朴实憨厚的本地渔民大声叫嚷最后又无可奈何自认倒霉。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身边还围着五六十个来自神州的游客。
这些游客的眼神火热而热烈，就像是嗷嗷待乳的小鸟。
不知道从谁开始，转瞬间，疯狂的游客们就挥舞着钞票塞在渔民手中，再从渔船中捡起一个两个五个八个的牡蛎转身就跑。
那幅场面就像是西方圣诞节打折季疯抢的时刻。
两个渔民大声的叫着no，更无情拒绝神州游客们塞过来的刀郎。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被淹没在其中。
分分钟之间，不下三百个的牡蛎就被哄抢一空。
两个渔民手里却是多了无数的刀郎。
“嘿！”
“这种新套路有点意思！”
“锤子的新套路。旧酒装新瓶。牡蛎里边的垃圾黑珍珠不知道用了多少回了。”
“锋哥，你说那几个骗子谁是支锅？”
“当然是跑得最快的那个。是吧锋哥。”
“你傻逼吗？那个是逗角儿。卖货的渔民才是主唱。这么明显的套路你丫都看不出来？”
远远的，苏贺冷冷挖苦张浩轩。
敞篷车的后座上，金锋费力撑起疲惫的身子骨，点燃一支烟：“一群狗杂种。除了坑自己同胞也没其他逼本事。”
轻轻咳嗽两声，金锋努努嘴，张浩轩立刻开车走人。
海滩边上，五六十个神州同胞个个摇头叹气。
他们买的牡蛎已经全部打开，却是连黑珍珠的毛都没见着一颗。到了这时候，神州同胞们依然没有一个人反映过来自己上了当受了骗。
不过出来旅游，能有这样的经历也算是不错。不少人还兴致勃勃的发着朋友圈炫耀。
很快，游客们就走了八八九九。剩下的一个女游客看着满沙滩的牡蛎肉有些心疼。嘴里喃喃自语的叫着脱掉自己的皮肤衣摊在地上，将一块块的牡蛎肉捡了起来。
“师父你干嘛呐？”
“丢了多可惜的呢。捡回去油炸可香呢。”
“有什么好捡的嘛。买珍珠花了我四百刀。都快要气死我了。”
“谁叫你那么贪心来的。我看你是被骗了。”
女游客嘴里没好气的叫着，将最后一块牡蛎肉捡起来。却是微微一滞。
在自己的脚下，赫然有一个还没剥开的牡蛎！
女游客没有多想，捡起牡蛎就要扔回大海。
女游客的学生赶紧阻止：“别丢别丢。万一里边就有珍珠捏。”
“一条命呢。别开了。”
“开吧开吧。我都花了四百刀了。”
女学生抢过牡蛎拿着手刀插下去，用力掰开。
当即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在这只牡蛎的肉下，赫然有一颗直径一公分的黑色珍珠。
哇哇哇……
两个女游客兴奋得来大声叫喊。
叫喊声也引来了旁边卖货渔民们的注意，当他们看到女游客手中的黑珍珠时候都愣住了。
那颗椭圆形的黑珍珠就像是一颗大蚕豆一般直径硕大。阳光下，黑珍珠就跟黑色的小铁弹珠一般，如同一面镜子能清楚的倒映人的倒影。
他的反射光芒更是晶亮灿烂，异彩迭迭，光晕四溢。
“老师这是天然的黑珍珠吧？”
“应该是。我也不知道呢。”
“他都有二十毫米长了，百科上讲超过十八毫米就是凤毛麟角了。他应该很贵吧。”
“至少也得十几万。不过我不卖。哈哈哈……要是是精圆的话，可就值大钱呢。”
“好运爆棚。这都能捡漏。笑死我了。这一趟咱们旅游的钱算是赚着了。”
“走。回去炒牡蛎吃。”
女游客握着手中的黑珍珠肆无忌惮仰天笑着，洁白的银牙泛灿烂的阳光，纯美的脸尽是笑容。
女游客美滋滋亲着黑珍珠大摇大摆走了人。路过两个卖货渔民的时候，女游客还冲着他们笑着点头说这些。
忽然间旁边卖货的两个渔民冲上前去一把就将女游客推倒，抢了那颗硕大的椭圆珍珠调头就跑。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两个女孩不知所措。女学生大声叫着抓抢劫犯。女游客爬将起气得浑身发抖追了上去。
两个渔民看来也是惯犯很有些默契，分成两路逃跑。女游客往左跑了两步又退回来，看着两个渔民越跑越远马上就要逃出沙滩。
气愤不已的女游客抓起一把沙子恨恨打向左边逃跑的渔民。
“打死你！”
话还没落音，只听见一声闷哼。那渔民便自一头栽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再也一动不动。
女游客愣了愣，顿时鼓大嘴巴满是惊奇和不信。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和飞扬的海沙，眼神中露出几许的茫然。
这当口，一个人出现在女游客的视野中。俯身将那趴下的渔民翻了个转，从他包里摸出一大把刀郎和那颗黑珍珠。
渔民似乎还想反抗挣扎却是遭到那人迎头一脚，顿时打了个满脸开花。
慢慢地，那人走到女游客跟前将超罕见的黑珍珠还给女游客！
“谢谢。谢谢您！您，您是神州人？”
“以前是。”
“哈哈，没关系。咱们都是神州同胞嘛。”
“谢谢您帮我抢回黑珍珠。我请您吃饭。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贺！”
“谢谢你啊苏贺。”
“不用谢我。谢我老板！”
“你老板？在哪儿？”
这时候，在女游客旁边传来一个略带颤音的清冷声音。
“阿芸姑娘……侬可还记得，当年，海云宝芝林的挂金乌衣？”
女游客愣了愣，即刻回首。
轰的下！
女游客两只眼球凸起老高，嘴巴张得老大。
足足愣了十秒时间，女子终于回过神，却是在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坏人！”
“坏人——”
毒辣的阳光照在金锋比那本地土著还要黑的黑炭脸上，眉间布满沧桑，脸部刻满憔悴。
泛白的嘴唇上破皮块块，写满了焦灼。
还有那满头的白头，跟曾经记忆中的坏人判若两人。
不变的依旧是那单薄的身子，依旧是那电弧光透亮的眼瞳。
那是坏人！
那是坏人呀！
那是魂牵梦萦的坏人哦！
两两相望，盈盈如水，银河般的记忆铺天盖地狂奔，璀璨绚烂。
往事如幻灯片一般一帧一帧回放，那是永不磨灭的记忆。
“柴大国医。经年不见。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