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吃了大瘪的陈玉龙不吱声不吭气，满堆笑容小心伺候着。暗地里骂了句死脑筋，却又相当的无可奈何。
这当口，金锋不慌不忙摸出一把二十来公分长的大马士革匕首削起水果。
见到这把刀的当口，一直高高在上的哈王老大爷终于直起了腰身。
金锋手里摁着苹果，匕首在苹果上绕了几个圈，再划了四刀，轻轻放在盘子里，顷刻间八瓣苹果像一朵佛莲绽放开去。
这一手功夫出来，现场的人眼睛都直了。
哈王老大爷嘿了声，大刺刺探出手将匕首拿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一通。很是意动。
随即，哈王老大爷便自将一块石头放在金锋跟前。
金锋瘪瘪嘴摇了摇头。
哈王老大爷冷哼一声，又拿了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眼睛里满是不开心。
然而金锋抬起手指摆了摆，一脸沉寂。
顿时哈王老大爷冷哼着，将剩下两块石头推到了金锋跟前。瞪圆了眼珠子怒视金锋。大有金锋不答应自己就要发飙的架势。
金锋这时候却是依然冷漠如昔，手指点了点。
哈王老大爷鼻孔里冒出老牛般的粗气，紧握匕首不撒手完全不将金锋放在眼里。
而金锋却是面带冷笑再次敲了敲桌子。
终于，哈王老大爷憋不住，狠狠哼了声，背着手弯着腰冲着金锋冷冷说道：“你要多少？”
金锋反手就将五指摊在桌上，也不吱声。
“五个石头？你想多了。”
一边的李心贝低着头挑了一个最大约莫一斤的石头出来轻声说道：“不。哈王老大爷。是您想多了。”
“我们董事长说的是，这样的石头，五十个才能换这把刀！”
噗！
咝！
哈！
陈玉龙几个人吃惊的看着金锋，满是震怖和惊骇。
这种和田玉极品料子现在的价格虽然没有哈王老大爷报价的那么夸张。但一公斤三四百万还是要的。
五十个这样的石头，那不得好几亿了？
七世祖冷笑不迭暗地里叫着吝啬鬼，就服我亲哥收拾。
哈王老大爷万万没想到金锋竟然狮子大开口，勒索自己五十块石头。简直不可原谅。
当即哈王老大爷恋恋不舍将手里的匕首反手插在苹果上，重重一挥手。
“金巴郎你走！要料子你自己挖！”
金锋也不做声，当即起立冲着哈王老大爷欠身颔首致礼淡淡说道：“行。那我就自己去挖。反正这两天天气好，一准儿就能把你老开的矿找出来。”
哈王老大爷嘿了声上下打量金锋两眼面露调侃和讥讽：“就你那身板也想进去？”
“你当年都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
“雪化的时候小心点，别掉进河里，连骨头都捡不起来。”
“我有钱，开直升机直接进去。找到您老当年挖的矿脉，发一笔横财。您老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技术入股。”
“我没兴趣。”
“你要是能找到那矿的话，我手心煎鱼给你吃。”
“话别说得那么绝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都能找到，我当然也能。”
“那就祝你好运，金巴郎。进山的时候小心点。那是昆仑山神居住的地方。”
听到这话，金锋眼瞳深处闪过一抹滔滔巨浪，冲着哈王老大爷再次颔首，微笑说了一句：“霍西！”
抄手捞起大马士革匕首转身就走。
不欢而散回到和田，金锋立刻下令征调物资，陈玉龙那边也开始行动征召人手。
直到回到了和田，小恶女才从李心贝那里得知了今天看到的那些玉石的来历。
跟着再在网上一查，着实吓得不轻。
今天看到的那些料子就是传说中的95和田玉。因为是在于田地区发现的矿脉，所以也叫95于田玉。
这种东西，用李心贝的话来说，那就是本不应该出现在世间的绝品神玉。
关于95和田玉网上有很多种的传说。一个说是放羊娃找到的，一个说是探险队发现的，还有的则说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
真实的故事，就是哈王老大爷找到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和田地区的国营玉石厂面临着破产的境地。厂子里按照有关规定颁布了新的规矩。
那就是承包制。
九十年代中期正值全国大下岗的风潮，加之当时的和田玉根本卖不上价。一公斤的籽料也不过三四百块。
当时全国做玉雕的也就只有天堂之城和魔都几家国营厂子。籽料因为个头太小难以做器在他们眼里价值还没有块头大的山料值钱。
九十年代中期，翡翠已经成为了风靡全国的东西。一块大的老种料子随便都能卖十几万。
相比之下，和田玉几乎被打到阴山背后，差点没翻起来。
跟曾经的大凉山南红一样，那时候的独仔籽料在玉龙河边上随处可见，农村里的孩子们用他来当弹子打弹弓玩。
现在，不知道这些个已经长成中年人的孩子们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神州改开转型，大量国企国营工厂倒闭重组，很多人茫然不知所措，对未来也充满了迷茫，更不敢迈出那艰难的一步。
那时候，哈王老大爷勇敢的站了出来。
他，把玉石厂承包了下来。
承包的价格是十一万一年。在这一年时间里，国营玉石厂随便他采。采多少都是他的。
十一万块钱换做现在不过一百五十万，但在当时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
拿下了承包权，哈王老大爷带着自己全家和几个同事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四处找矿，很是吃了不少苦。
九十年代中期的昆仑山，跟几百年前的几乎没什么区别。那时候柴油发电机连听都没听说过。
所有物资都是骡背马陀人扛肩挑。所有的开采都是用炸药和人工。
那时候都是以山料为主，因为山料个头大，能卖钱。所以，必须进昆仑山。
要在茫茫十万昆仑山里寻找到一处玉矿，难度无异于登天。
说白了，那些年神州的玉矿都是照着清朝时候的玉矿和民国时候的戚家坑的老矿走的。
山料开采的残酷与艰辛，不经历，永远无法想象。
在进山的途中哈王老大爷也找到不少的矿脉，但质地都属于中下等级。
当时的哈王大爷也是赌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眼看着半年过去，大雪降临，采出来的石头还不够自己的开支。
急了的哈王老大爷五内俱焚，急着来彻夜未眠。哪怕是喝了大乌苏也半点没有睡意。
也就在那一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哈王老大爷在对着百米高深崖撒尿的时候猛地看到了对面山上的一处影子。
酒醒之后，哈王老大爷带着自己的儿子冒死从百米深崖爬到对面。在那处影子的地方轰了一炮。
一炮下去，炸了个惊世传奇出来。
当时这种料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比籽料还有莹润，结构密度远超籽料，白度超过羊脂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昆仑神玉么。
那一年哈王老大爷整整采出了两千多公斤这种山料。有的又说是八千多公斤，还有的说是二十多吨。
这批料子拿到市场上最初阶段，还有人认为这是新出的和田玉料新品种。价格被压得很低。直到地质大学的检验报告出来之后，人们才开始重新审视。
最初魔都的玉雕厂进了一百单公斤，单价是五百块。等到魔都玉雕厂再进第二批的时候，已经涨到了六千。
第二年魔都玉雕厂要进第三批的时候，却是已经被告之卖完了。
最高峰那会，这批料子单价是八千。1995年的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