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五国城的遗址现在有争论，有的说在天吉省，有的说在大草原。
史书上对于五国城的遗址也是含糊其辞，毕竟当年这是金国和辽国的地盘，很多地名没有确切的地标，传到后世也就成了千古之谜。
这种争论就跟武则天和李白的故乡到底在哪都是一样的道理。
时到下午三点，逛了大半个县城的金锋漫步走进了一个市场。
市场内部店铺林立，一层是卖水果卖时令蔬菜卖肉制品的各个摊位，二楼则是卖各种东西的店铺。
小县城本就不大，东北人口每年都在净流出，市场里的人流并不是很多。
或许是已经下午的原因，生意不太好的市场里全是麻将声响，偶尔夹杂着大减价打五折的喇叭声，听着倒也热闹。
给昏昏欲睡的摊主大嫂买了二十块钱的杏子，在大嫂的指点下上了二楼，转了一个大圈才寻摸到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古玩店。
说是古玩店，其实跟麻将馆完全没区别。
二十几平米的小门脸，有大半隔出来做了麻将间，只有很小的部分留做成了摆设古董古玩的地方。
窄窄的两个老式实木玻璃柜台，还能看得见上个世纪的颜色。
靠墙放着两个黑不溜秋的书柜，旁边还贴着上个世纪的年画。
书柜早已布满了灰尘，想来至少也有十来天没清理过，上面摆着几本线装书和几个花瓶，也是尘埃满身。
金锋的视线移动到跟前的老式柜台。
密封的三层柜台里面凌乱不堪，各种年画春联、文玩手串、玉石毛料和各种木料手把件堆得满柜台都是。
看得出来，此家主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古玩古董上。
里面的麻将声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在经过旁人的提醒后扭转头来。
“大兄弟，看上啥了自己拿啊哈。”
“都便宜得很。”
“哎呦，和了和了嘿……”
“单调红中。两翻！每家八块。”
老板大妈忙着收钱，连金锋的点头回应都顾不上了。
金锋手指摁在玻璃柜台上轻轻划了一个长长的一字，慢慢蹲下身子，把一字转弯向下，指到了一处东西。
“大妈。麻烦给我拿下这个玩意。”
“自己拿呗。大妈没空。”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遇见这种老板，金锋只能呵呵一笑，转进柜台一阵翻捣，把自己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时候，冷不丁的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干啥？”
“你弄啥捏？”
“偷东西啊你。”
站在金锋身边的，是一个身材丰满的东北妹纸，胖乎乎的脸蛋配这匀称的五官，很有些耐看。
波浪卷发的妹纸打扮相当的潮流。
白色镶金边的大檐帽，两只耳朵吊着长长的配置，眼睛扛着白边框的灰色大墨镜，咋眼一瞅，还以为是嘻哈流的明星。
被误以为是小偷的金锋淡然一笑，指指正在吆五喝六的老板，再指指柜台上的东西。
“出去。”
妹纸冲着金锋没好气叫了一声，埋怨的看看正在麻将正酣的大妈，小声的嘀咕骂着。
“你要啥来着？”
金锋从一堆杂乱不堪的箱子里挑拣了一个黄油油的石头出来，轻声问价。
“这个，这个啊……这个你就给五百块好了。”
“我好像记得我爷爷说过，这是和田玉原石。”
金锋手里的这块黄油油的石头，确实是和田玉的原石。
个头比鹅蛋还大上几号，一只手完全握不过来。
深色的黄皮几乎覆盖了大半个石头，唯独有一处留白，握在手里非常光滑且油润。
留白的地方白度如雪，拇指轻轻一摁都能感受到那细腻丝滑的光洁。
“籽料！”
很久很久没触碰过和田玉原石的金锋在短短几秒之后做出了判定。
这块籽料的净度非常的高，只是中间有两条长长的裂口，明显的能看得见深入到原石当中。
“嗳。五百块。你是不是嫌高了啊？”
“说话，哑巴了？”
东北妹纸的直爽让金锋呵呵笑了笑，轻声说道：“没那么多钱。便宜点儿。”
“切。你可拉倒你。没钱？”
“你看看你的墨镜，雷朋。可别逗姐了。正品都得四千多呢。”
东北妹纸的直爽再次显露出来，冲着金锋瘪嘴叫道：“少装穷。赶紧给钱。”
“姐就是卖这个的。别想骗老姐。”
金锋取下太阳镜来淡淡说道：“一眼假的东西。冒牌货。”
东北妹纸还真把太阳镜接过去端详半响，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像真的嗳，做得还不错啊。喂，你哪儿买的？”
金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抛手里的籽料玉石：“两百卖我。”
东北妹纸一下子变了颜色，一把就将金锋手里的玉石抢了过去，没好气的叫道：“二百？二百可不成。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还想留着做念想呢。”
“你们这些南方人，就知道抠抠抠……德行。”
“至少也得……三百五。”
“不行就拉倒。”
金锋呵呵一笑，掏出钱来付账。
正要转身走人的时候，东北妹纸忽然拉住了金锋叫道：“老弟，你还缺顶鸭舌帽嘞。老姐的店子就在对面儿，给老姐照顾下生意可好？”
“你看看这满头的疤啊，一看就是黑社会呐，可你身上愣是没见着一处纹身嘞……”
“赶紧买顶帽子遮一遮吧，你这要是走大街上去，一准儿被抓的嘞。”
“老姐看着都磕惨得慌。”
金锋哈了声：“老姐，你是唱二人转的吧？”
东北妹纸哈哈笑了起来：“敢情你才看出来呐。告诉你，老姐的老猫二人转在咱们县城可是出了名的。”
“要不是姐运气差，一准儿都能上春晚了都。”
几分钟后，金锋到了东北妹纸老猫姐的老猫头饰店，花了三百买了一副太阳镜，又花了两百买了一顶鸭舌帽。
这种消费在这样小县城来说，也算是很高的了。
老猫姐赚了金锋的不少的钱，也是笑逐颜开。
在跟老猫姐的聊天中，自然是老猫姐一直在说，东北二人转里的旦角那可真不是盖的，随口一张，什么好听可乐的便自从嘴里溜出来，就跟机关枪似的。
“咳，你要问这个可就找对人了我给你说……这五国城大大小小的镇子老姐我可是跑得溜熟……”
“明天，明天老姐就带你去辉徳镇，告诉你，那里的市集可比县城还热闹……”
金锋眼神一动：“辉徳镇？！”
“昏德公？！”
老猫姐嗳了一声：“什么昏德公？”
金锋淡淡说道：“史书上说，宋徽宗被金国完颜擒获以后，就封的是昏德公。”
老猫姐切了一声，摆手叫道：“那跟辉徳镇有什么关系？”
“明天记着来啊……对了，说定了哈，你开的什么车嗳……”
把老猫姐的电话存了下来，金锋扛着大墨镜戴着鸭舌帽，手里握着天然洒金皮的和田籽料大步出门，脚步轻快。
“昏德公！辉徳镇！”
“就是这里了！”
傍晚的时候，金锋装作逛路，挨着挨着跟每组的队长碰头做了交流，听取他们这一天的收获。
末了通知金家军每一个队长。
明天，集中火力，专攻辉徳镇。
辉徳镇从地图上来看属于临近三个县市的交界处，距离五国城的遗址得有一百多公里远。
这个镇子比起临近的两个县城都还要热闹，因为这里是大名鼎鼎的长白山林场区，在满清那会也是著名的药材交易市场。
到了晚上，金锋接到七世祖的电话，电话里那小子又在跟金锋大倒苦水。
金锋要的选美足足选了两个月了，总的挑选了一百零八位国色天香级的佳丽出来。
这些佳丽们要身材有身材有模样都模样，可把组委会五大世祖们眼馋得不得了。
看得见摸得着，却是不敢吃，这倒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