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路

“此话何意？山主为何会说自己是怪物？”楚程皱眉，对天下共主秦婉瑶的话语有些不解。
“呵呵，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你瞧见了，又岂会在这里平静的与我说话。”秦婉瑶放下了酒杯，没有再斟酒。轻笑说道：“这世上啊，恐怕也只有他会接受我了。”
楚程听言，知道秦婉瑶在此事上不愿多说，想了想又追问道：“他？那个他又是谁。我醒来时、听得那美妇说过，您之所以将我安置在这里，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山灵星...这颗星辰被您命名为山灵星，难道那个人名山灵？”
“那个人是谁，与你有何干系？”秦婉瑶抬起了头，那一张绝美的脸完全显露在楚程的视线中，直直注视着他。
“的确没有干系，只是晚辈好奇。那个人应该是个男子，这世上竟能有让天下共主牵肠挂肚的男人。”楚程摇了摇头，如实开口。
他的确是好奇，好奇李山灵究竟是不是秦婉瑶所想之人。
“呵呵。”秦婉瑶又笑了，伸手斟满蓝血，一饮而尽。
一杯、一杯、又一杯，直至那酒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血。
“那个人，在天下中也不是秘密。至少在我等之辈中不是秘密。你是李家姑爷，应该听说过李家曾经出了那么一个人，曾经夺得一座天下，却拱手让人。一念隔断巫山云河、入往其它天下。连战七座天下，最终才得到了那座天下的承认。”
“李家老祖......”楚程故作吃惊，道：“您是说，您的山主之位、是他相让与你？”
秦婉瑶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的却是无比苦涩，尽管在极力掩饰，还是无法掩饰。
只是这个沉默，替秦婉瑶回答了楚程。
这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直至楚程的声音再次响起。
“能够拱手相让天下共主之位，说明了在他的心里、您占据了所有份量。他一定很爱你。”
“或许吧。”
“那您一定很爱他，否则不会如此念挂。也不会是除了那巧姨之外、在您心里是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爱？呵呵，我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爱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大概...也只有这颗以他为名的星辰才最懂吧。”秦婉瑶摇了摇头，语气忽然变的有些平淡。
“知道我为何在得知你隐瞒修为后，还将你安置在这里，并让巧姨亲自照料你么？”
楚程并不是隐匿了修为，而是真正的在沉睡中提升了境界，但他没有解释。而是道：“您在我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秦婉瑶摇了摇头，淡淡道：“影子？哪里来的影子。他的影子早已深印在我的心里、记忆里、还有梦里。”
“那是？”楚程一愣，开口问道。
“因为我看到了经过你手的刹影步。”
“刹影步？”
“对的，刹影步。修罗殿三大绝学之一刹影步。三年前你出现在白露书院，新生会武中的那一战，秦无涯将拓印后的画面给我看了。”秦婉瑶一改笑容，脸色严肃的看着楚程，又笑了起来。
她用一种严肃而又柔和的方式询问楚程。
修罗殿的刹影步，就算是为修罗殿的绝学，也不值得一座天下共主的注意。
楚程知道了她究竟在问什么。
“李家的风影决，我将它融入了刹影步中。”楚程知道瞒不过第二步强者的火眼，如实说道。
“风影决，的确是风影决。若只是李家的风影决，我又何必在意？”秦婉瑶再次笑了。
“这应该是更完善的风影决。”楚程开口。
“更完善的风影决......”秦婉瑶安放在石桌上的那只玉手、在这一刻竟有些颤动。
“你从哪里得到？这完整的风影决就算是李家也没有留存。”
楚程想了想，道：“是我从刚步入修真界时，在一处山间峡谷中找到，也是因为风影决，我才能屡屡渡过危关。”
“你在骗我。”秦婉瑶冷冷一笑，死死盯着楚程，那双手的颤动更加的剧烈了。
“我没有骗您，难道您认为这是从李家那位老祖身上所得么。”楚程摇了摇头，作一脸无奈。
秦婉瑶愣了半响，随后又笑了。
“的确，你是不可能在他身上所学的。”
楚程想了想。又道：“当我得知这功法是李家的风影决后，知道李家的风影决不全，便把此法传授给了李家小公主，当是物归原主了。”
“你倒是有心。”秦婉瑶笑了笑，只是秀眉间、带着一抹暗伤。那双纤纤玉手、经过剧烈的颤动，又恢复了到了平缓。
有脚步声起，正是那名美妇人。
“小姐，镂空岛......”
美妇人还未来得及说完，这黑夜便是被一道光明所照亮。
“忘雪情前来造访秦山主！”
夜空深处亮起的那道光，就像艳阳初起，黎明当来、黑夜散去。
这光越来越明亮了，很快就逼进此方。
“镂空岛，忘雪情！”楚程听到这个名字，双眸瞳孔也是一缩。
这座天下中、除去天下共主秦婉瑶之外，还有三名第二步大能。
“忘雪情，第二步强者。是找秦婉瑶何事？”楚程眉头微微一皱，很快有松展下来，向着一旁退了几步，不再是站在秦婉瑶的身前。
秦婉瑶本来还在笑，听到这道声音笑容就渐渐的消失了，转换而来的是脸上的淡霜。
在这一刻，秦婉瑶像是披上了一张面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让人难以接近。
光芒而来，规则尽止。只有一道身影从光芒中走出来。
这是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与楚程一样满头白发，身上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白发男子出现在凉亭中，直接在秦婉瑶的对面坐下，摆正一个桌上的酒杯，伸手拿起酒壶倒一杯，却是发现壶中空空如也。
“倒是忘了，忘某前来打扰秦山主清宁，自然是得我拿好酒。”
忘雪情笑了一声，伸手便是一挥。在他的手后有虚空波动，递增出一坛酒，三个玉杯。
“这是忘某酿的青梅酒，秦山主不妨尝一尝。”忘雪情打开酒坛，向着下方一洒，便是向着那三个玉杯而落。
刹那之间，玉杯酒斟满。
“巧姨，你也来尝一尝。”忘雪情伸手将一杯酒推到了秦婉瑶面前，随后一杯递给美妇人。
忘雪情身为这座天下四尊玄照境大能之一，可以天下共主平起平坐，自然知道这看似只有渡劫境的美妇，在秦婉瑶心中的份量很大。
就连天下共主都要唤其一声巧姨，忘雪情自然是要给秦婉瑶面子，也唤巧姨。
美妇人摇了摇头，娇笑道：“忘公子这是想让我这些年来苦苦压制境界、毁于一旦，凝聚神邸么？再说，你这酒虽是好久，倒还不如我口中的一口吐沫。”
忘雪情摇头一笑，道：“巧姨所说是及，若是一般的酒、自然比不上你的一口唾液，但这可不是一般的酒，虽然听着的确像一般的酒。只是的确是忘某考虑的不周。”
“楚程，你过来。”秦婉瑶拿起酒杯，开口道。
“我过来？”楚程眉头一挑，看了一眼秦婉瑶手中的那杯酒，知道了何意。两步走了过来。
“你喝下。”秦婉瑶伸手轻声开口，视线一直落在忘雪情的身上，道：“恭喜忘道友修为精进，已在第三台阶。”
三年前，山神巡礼。忘雪情远方恭迎显露的气机是玄照初期第二台阶，今日一见，已到了第三台阶。
小台阶中，每隔一层站力相差的不会很大，但每一层、都是如一座天壑、很难踏跃。需要很长的时间。
忘雪情喝了一口这青梅酒，道：“比起山主，很是差的太远了呐。”
他不是谦虚，而是觉得是事实。秦婉瑶在初照第六台阶已经几千万年，如今怕是已经开始触及阳照了。
就在这时，一声如爆竹般的声响忽然响起。
忘雪情一声轻咦，看向闭目站在秦婉瑶身旁的白发青年，道：“这一位后生，莫非是秦山主的弟子？”
此刻，楚程喝了那一杯酒后。感觉到体内灵力奔腾，如下了一场暴雨，那池河中的水在猛涨。瞬间就被填满。
只是一杯酒，他的境界便是从合体大圆满直接破开、如大乘。
“这酒......”楚程猛的睁开眼睛，惊呼了一声。
此酒味酸、入喉为甜。别有一番滋味。更惊奇的是，此酒一入腹便直接化作灵力。
“他算是我的一位晚辈。”秦婉瑶点了点头。看着楚程解释道：“此酒名为青梅，却沾不上一星半点。这酒，就连我也尝不出是用何物酿成。只知道能增长灵力。你本就是合体大圆满，只差一丝便能大乘。这一杯酒，便是所缺的那最后的一丝了。”
第二步大能所酝酿之酒，可称仙酒。神念分身喝下都能进阶一大台阶，怕是凡人只需一口，直入金丹、甚至元婴也未必没有可能。”
“原来是秦山主的晚辈，这样吧。身为前辈，便将这整坛青梅酒作为见面礼了。”
忘雪情笑了笑，正要递酒坛、忽然抬起了头。
“吕道友与散道人那老家伙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