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路

大罗域，已几乎都成废墟。在一座荒无人烟之地。
一个红鼻子老人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登山，最终翻过了此山。在他的前方，有一座小村庄。
这座小村庄已经很久无人居住，荒废了很久。
他看着那座村庄。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两个少年郎。
红鼻子老人来到一潭池水之前，看着那满潭荷叶，看着那朵朵开花的莲朵，目中闪烁，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这是真心而至的微笑，真正因心中的喜悦而笑。
“回来了。之前都是在梦里，如今终于回来了啊.......”
语落，狂风起。
吹散了老人眸中的波动，也吹散了这方天地。
哪有什么木屋，哪有什么村庄。哪有什么池水，又哪来荷叶莲花。
只有一处平地。
池水干枯，荷叶皆无。河底早已裂开一道又一道粗长的裂痕。
老人轻笑了一笑，闭目而起。当他睁眼时。虚空再起波动。再立一座座木屋，再起河池荷叶。
“小九，这里的风光好看吗。”老人转身回头，看向身后的那名黑衣少女，笑着问道。
黑衣少女眨了眨眼，看着这荒凉的废地很是疑惑。只是感受到老人此刻透散着莫名的情绪，一向不给红鼻子老人好脸色的她，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道：“这里很美。比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要美。”
“自是极美的。天下之大，又有哪里能比得过这里？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就算如今我四海为家，但至始致终、只有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啊。”
红鼻子老人笑了起来，向着前方走去。最终来到一座茅草屋前，他停留了许久。最终转身走到对面的一间二层木屋前。
在这木屋前，摆放着桌椅。在这桌上，放着几卷书籍。
这是红鼻子老人所看到的。但在黑衣少女眼中。这里沟壑交错，斑驳残迹，长满丛草。
老人最终来到了那木桌前，盘膝而坐。笑了起来：“我谢东流一向自诩为是天下第一，岂会是贪生怕死，会有提不起刀的那一天？只是我认为，这天下间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有你在我为何要插足？”
老人抬头笑道：“世间刀狂唯我谢东流一人，世间名刀独我一柄九劫凤凰刀。”
“只是就算我将手中的刀提到十境。却依然不是你的敌手。从前啊，我就不如你。你父亲是村子里学问最好的教书先生，而你自是村子里那些孩子中学问最好的，长的又好看，村子里的小姑娘都爱跟在你后面跑。让我羡慕无比，于是我就联合几个年长几岁的孩童，一起欺负你。却哪能想到，你不仅一肚子的学问，身手还好的很。将我们几人揍了一顿。呵呵...还好....我父母早亡，没人会训我。”
“虽然，你一向看不起我。但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一个人。你这家伙一向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所有人。”
“不过，你人倒是挺好的。当年冬天，很冷很冷。我家没有足够过冬的柴火，也没有多厚的棉被。眼看就要熬不过那一年冬天了。你倒是好心，拿了家里的一床棉被，还去买了几捆柴木给我。从那开始，我便一直记得你的好。虽然还是让人那么讨厌。不过更多的还是羡慕你。羡慕你样样都好。”
“后来，我在山外救了一名老人。将他安置在我家。嘿，没想到这竟是为会法术的仙人。我还记得那天你母亲让你来我家给我送几捆大白菜，那仙人在看到你时，眼睛都发光了，就差点磕头跪地，求着你拜他为师。就这样，他把你带入了紫运宗。而这老头倒是没忘了我这救命恩人，连着我一同带走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啊。我样样不如你。但说不定修炼一途上，能比得过你。但人比人，却是气死人。你就像开了挂一样。哦，对了。这开了挂还是楚程那小子告诉我的。就是跟吃了阳春之药一样，那个猛啊。让人遥不可及。在你金丹境时，我还是聚气五层。你说气不气人？都不好意思拍着别人的肩膀说，嗨！那个紫运宗那个万年难得一见的天骄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
“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追上你。直至我遇见那个老家伙。然后也开挂一样了。只是依旧比不过你。”
“我追了你一辈子。终究是想得到你的承认。不然，当年我为何明知李素白那个疯女人、痴迷一个木雕，还跟柳絮华争了那么久？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这天下第一大美人，就连你都得不到，却是被我得到了。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得逞罢了。”
“当年，世人谁都知道，论谁最不服你，也就是我了。说到底这都是我自欺欺人，其实这天地间最服你的人，永远是我谢东流。”
老人笑了笑，看着那满片风雨，看着天地之中的滚滚烟尘。忽然朗声大笑而起。
“谁说已经结束？这座天下，还有真正的大帝！大帝未出，又何来的结束？”
“古天舒，且看这一刀如何？”谢东流大笑，伸手一挥，一把十万年未曾提起的火红长刀，拔出轻轻一弹，劈开了整座山谷，劈开了一方天地，直向远方天际。
谢东流大笑抬头，再次朗声道：“古天舒，这天下第一人之刀，可敢接下？”
“有何不敢！这一刀，的确是天下第一刀。而你谢东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音如九天之雷，轰轰回荡在整个人世。
这一刀开天而去。红鼻子老人抛刀以后，便不再去看那旷世一幕。
因为不用看，谢东流就知道世间将出真大帝。
因为，那一刀是天下第一刀。一刀劈出一尊人世大帝的一刀。
古往今来，最惊艳的一刀。
那一刀，是老人的帝基。十万年来，谢东流走遍天下每一地，甚至走出星河，为的就是修复帝基。了却当年断了古天舒大帝之路的愧疚，将他帝基，融入十境之刀中，再作那人帝基。
他等了十万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天色好像逐渐变暗，红鼻子老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打起了瞌睡。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望见书桌前坐着一名俊逸少年郎，提笔下章。
他轻笑道：“书呆子！看什么书、写什么字？那河中莲花开的正茂，不如我们去摘荷花？做一道香喷喷的莲花饼。”
向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的少年郎，竟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他的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向着那处河池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少年郎们的身影愈行愈远，最终只剩从远方传来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