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路

“朋友，你说说看。你我是否很是有缘？你处处留香，我遍地摧花。刚好一正一反，一阴一阳。可惜了，你是男儿身。若你是女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与你结为道侣。”道袍男子微微一笑，还不忘了辣手摧了方圆百米范围内的花。
花瓣朵朵坠落，只剩一枝光溜溜的花枝。
楚程手中一抖，烤鱼差点掉落在地，急忙伸手接住。
“柳摧花？你不是在逗我？”楚程嘴角抽了抽。此人明显是故意取了这个名字在逗他。
“楚留香，那你呢？是不是也在逗我？”道袍男子笑着眨了眨眼道。
此言一落，楚程愣了愣，摇头道：“我没在逗你。的确处处留香。”
“那我也没在逗你，的确遍地摧花。留香兄，你且看着。”道袍男子再次挥手、百米之外的那些花朵再次崩散。
“那句若你是女子，便娶你。也没有逗你。”
“.......”
楚程心中无语，已经知道了此人的的确确在逗他。但楚留香这个名字，自己也是在忽悠他，两两相抵。倒是不好说些什么。
“好了，留香兄。你刚来，这酒便温好了，你瞧瞧，这美酒配佳肴，这才是人生乐事。”道袍青年，拿起火堆边的两坛小酒坛，一个放在自己的身前，一个放在楚程的身前。
“多谢摧花兄......”楚程呵呵一笑，拿起酒坛。倒没有立刻去喝这个酒。
这道袍修士修为看上去只有金丹境，而且没有进启天秘境，一看就是长生剑宗的普通弟子。
普通弟子，又怎会有美酒仙酿？而这鱼，应该是长生剑宗的特产。楚程没有吃过，仅是这香味、就让他想立马尝一尝。
楚程将鱼凑到嘴前，直接咬了一大口。这鱼没有骨刺，外焦里嫩，味道清爽。甘甜柔美，十分美味。此鱼可以说是鱼中极品了。
“这鱼不错。摧花兄，这是什么鱼？”楚程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说道。
道袍男子轻声笑道：“此鱼，名叫摧花鱼。整个长生剑宗，也只有此地有。而这湖潭中，也不过百余条而已。”
“百余条？这么少？等等！摧花鱼...你特么的逗我呢？”楚程听到这里，差点将嘴中的鱼肉喷了出来。
“我怎么会逗你呢？不信，那你看。”青袍男子手中鱼竿轻挑，只见湖潭之中一声哗响，一条大鱼勾起而上，落到了他的手中。
道袍男子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朵完好无损又红艳的花。
他将这朵花放到这条鱼的身前，只见这条鱼一阵甩尾，将另外一只手中的花震散。
“留香兄，你看、这条鱼摧花了。”道袍男子眯眼笑起，向着这一条鱼背部一震，肚皮大破，内脏顿时随着血水掉落在地。
“.......”
楚程看着这一幕，听着道袍男子之语，心中再次无语，觉得好气又好笑，索性不再问他，默默吃着手中的烤鱼。
而道袍男子清洗了这条鱼后。拿起一根树枝，从鱼嘴穿入鱼腹，放在火堆上。随后开始吃鱼。
这鱼虽然甘甜柔美，但吃了半条后，也是觉得口干。
楚程拿起酒坛，掀开酒盖，顿时......什么味都没有飘出。
“这就是你所说的美酒？”楚程皱着开口说了一句。仅凭没有香味，便觉得这只是一坛清水。
“越好的酒，越是没有酒香。因为那香蕴藏在酒中。”道袍男子摇头晃荡，将自己手中的酒坛，凑到嘴边，大口喝下。
“哈哈！真是好酒！自从和那疯子对饮之后。也只有留香兄与我一同喝酒了。来，咱们干一杯！”道袍男子大笑而起，在此刻，那阴柔之美中竟散发出豪情万丈之意。
楚程心中动容，在此刻、竟被此人的这一笑而牵动了起来。提起酒坛，往着嘴中灌去。
酒是温的，在初春化雪寒冷中暖身，但楚程却是猛的一口喷吐了出来。
“这是酒？”楚程再次呸了几声，微怒道。
这酒是温的，的确可以暖身。但这酒又是苦的，是楚程尝过最苦的东西，就好像有无数腐烂之物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道袍男子看出了楚程已经生气，笑着摇头，道：“这是酒。酒是苦的，但却甜在心中。没有尝过苦，又哪来的苦尽甘来？”
语落，道袍男子将自己的酒放在了楚程的身前，又拿起楚程手中酒，仰头大口喝下，再次道了一声好酒，开口道：“你看，我尝过了苦，自然知道了那心中的甜味。”
楚程皱了皱眉，但看到了这人都将这酒喝下，想了想、拿起这个酒坛，再次入口。
作呕的苦味再次袭来，楚程强忍着这股味道，将酒一口咽下。
酒入腹中，顿时一股暖意袭身，在这股暖意之后，是一股清流甜味。
苦与甜自成对比，甜味更加甜腻。就像是在沙漠之中寻到了一处甘泉，又像是在寒冬的夜里，看到了一处篝火。只有遇到了绝路，才会对平常觉得平常的东西，是那么珍贵，是那么的甜。
“我有一位老友，他对我说过，人生百态，苦尽甘来。有苦便有甜，有甜便有苦。这就是一世红尘。”道袍男子微微一笑。再次喝了一口酒，道：“自从听了那句话，我便喜欢上了这酒。酒本是他的，但现在是你的。”
楚程听言，身躯大震，犹如初春绽雷，惊响在脑海之中。
“人生百态，苦尽甘来.......”他的眼眸之中。一团红雾滚滚涌起，又在刹那之间消失。
“多谢道友！” 楚程深吸口气，站起身子，鞠躬一拜。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语红尘滚滚来。楚程没有想到，一次谈话，竟让他理解了什么是红尘。
“我说了，这酒是你的，你喝还是扔，只看你自己，不用谢我。”道袍男子摇头一笑，自己开始吃鱼了起来。
楚程看着道袍青年，道：“你无意之间，点悟了我。此恩.......”
他想了想，拿出一瓶丹药，道：“这是四品绝丹，是我师傅赐下，这样吧。这丹药送你，对你晋升元婴有大益！”
道袍男子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拒绝，接过这瓶丹药道：“那多谢留香兄了。”
“是我谢你。来！摧花兄，我敬你一杯。”
“好。”
时间流逝，二人在这里吃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鱼和酒。
黄昏已去，已是夜里。
楚程看了看天色。道：“贵宗启天秘境已开，我要去接个人。”
“接人？原来留香兄不是我长生剑宗的人。那么我身为长生剑宗之人。自然要尽一份地主之谊。留香兄，我陪你一起去，如何？”
楚程想了想，道：“那好，有劳摧花兄了。”
二人离开了这片湖潭处，走出了这座山。一炷香后，楚程与那柳摧花来到了那启天秘境座落的矮山处。
上方大雨连绵，白雾弥漫。看不清前方光景。只能看到一道道身影从山脚走下。
过了片刻，楚程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缓步从山下走来。
“是谢依依。”楚程看到那道身影，便看出了是谢依依。
七息之后，谢依依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向着四方环视，像是在找什么人。
“谢依依，我在这里。”楚程瞧见谢依依还未看到他，出声喊道。
谢依依听到这道声音，心中一喜，顺着音源向着左方望去，看到了楚程就站在不远处。
“师兄！”谢依依青喊了一声，便小跑过来。
道袍男子看到谢依依，双眸瞳孔微缩，心中更是有些吃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高空而落，笑道：“生木大师，学生来接你了。”
出现的这人正是天道人。天道人刚刚出现，就对着楚程行礼一拜。
天道人行礼之后，抬头而起。笑道：“学生特地为您办了一场仙宴，为您和谢姑娘，还有柳小友接洗风尘。”
“多谢天道友了。只是我那朋友还未出来，等他出来之后，再过去。”楚程面对天道人的盛情。自然不好推拒，欣然接受。
楚程忽然想到柳摧花是长生剑宗弟子，而他虽说是无意之间点悟了自己，但点悟之情已是大恩，一瓶四品丹药远不够抵此恩。但若是柳摧花有天道人照拂，今后在长生剑宗可一路平坦。
“天道友，我有一位朋友，是贵宗弟子。”楚程想了想，开口道。
“生木大师的朋友，是我长生剑宗，那学生倒是要见一见了。”天道人微笑开口。
“就是这位。”楚程右手一抬，指向柳摧花。
天道人微笑转头，这一看之下，双眸瞳孔顿时猛缩，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颤着声道。
“老....老....老.....”
楚程看到天道人的表情，眉头一皱，道：“怎么了？”
他转头看向柳摧花，只见他向着前方走了上去。
柳摧花一步一步而走，走的方向正是谢依依所在之地。
从背后看去，柳摧花下衣被血迹染湿，身背一柄桃木剑。
楚程看了一眼柳摧花，又看了一眼天道人。这二人皆是神情有些呆滞。
忽然之间。楚程想到了什么。猛的转头再次看向柳摧花。只是这一次，楚程看的是那一柄桃木剑。
这柄桃木剑，看似很是普通，剑刃处，甚至有一道三寸细痕。
楚程在看到这柄桃木剑时，却是心中顿响滚滚轰鸣。
“老....老祖！”
天道人在这一刻，终于将咽在喉咙中的二个字吐了出来。
“是他.......”
在这一刻，楚程也终于知道了这道袍男子是何人。
著意栽花花不发，等闲插柳柳成荫。
无意。有意。
这岂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