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顿时背脊一僵,她的心底彻底地翻滚了起来,百感交集,怔怔然地转过身来,只见岩止英俊的面庞上消瘦又颓靡,那一刹那,轻尘的心好像被提到了嗓子眼一般,岩止幽深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他正看着她,钢铁一般有力的大手正紧紧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手腕都给折断了。
“岩……岩止?”轻尘的声音颤抖着,带着莫大的惊喜与期待。
然而岩止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却好似透过了她穿射到了更远的地方去了,他有力的大手仍然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不放,喉咙里含糊地重复着沙哑得有些可怕的两个字:“不准……”
“岩止?”轻尘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惊颤地抬起另一只手在岩止的眼前晃了晃,果然……岩止根本没有看到她,他这么做,大概只是本能的潜意识的驱使,或许岩止也正陷入了某个梦魇中。
轻叹了口气,轻尘也不知道是不是称得上该失望,但她心底还是莫名地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不知道半个月前容和在岩止身上做了怎样的努力,但现在看来,好像正在慢慢发生作用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岩止已经在慢慢地夺回自己的意识了,如果容和来了,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轻轻一笑,轻尘好像顿时虚脱了一般,重重地担忧慢慢地放了下来,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阴霾过去后的太阳,身为太阳之子的岩止,一定能够如他所说的那样,征服霸业……
轻尘的手无法从岩止钢铁一般的巨大手掌之中挣脱下来,她只好借力将岩止的手贴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轻轻地停留在自己平整的小腹前:“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在守护岩止你的国家。我和他,都在等着你。”
说罢,轻尘用力一扯将自己的手从岩止的禁锢中抽了出来,从床榻上跳下去,然后追了出去,这是岩止的最后一道防线,她一定要,帮他守住!
从前她不明白娘亲怎么会为了像爹爹那样不解风情只醉心于丰功伟业,一年到头都在征战南北的男人而守候那座大得有些空旷的将军府,可是她依稀记得,娘亲年轻的面庞上总是挂着幸福的笑意。这样的笑容,她经常见到,每一次娘亲抱着年幼的她站在城门上目送着爹爹率军出征或凯旋时的笑容,每一次娘亲在斥责爹爹把轻尘当成男孩子培养时边抱怨但还是深深洋溢着的笑容,每一次爹爹把她扛肩头上疯跑时娘亲在一旁急呼别将孩子摔着了的时眼里的笑意……
以前轻尘觉得爹爹是这么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了,能有像娘亲这样的妻子,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娘亲的那些笑容,都无一例外地写着“幸福”二字,其实娘亲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娘亲为爹爹守护那座空旷的将军府,因为将军府是爹爹的家,而她,也在守护岩止的家……
轻尘执着青玄剑追了出来,莫和魂葬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交战已经进行了大半夜了,双方的厮杀声此起彼伏,显然现在仍是最激烈的时候,每一次战役的最开始一两天,都是双方军队体力和实力最充沛的时候,况且东胡人在兵力上虽占上风,但对第三和第四军团来说,他们的任务只是要坚持到两支主力军赶到而已,如此看来,双方倒也算是势均力敌。
轻尘驾着马穿梭过厮杀的人群,显然大家在这时候大家也都无暇顾及为什么又再一次看到王妃大人从自己军队的后方上来。
轻尘看到了莫,莫身上沾满了血,但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太重的伤,而他的周遭也倒下了不少东胡人的尸体,轻尘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东胡三王子弓青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一眼望去,死伤大多数是东胡人,这应该在弓青的意料之中,可他好像丝毫都不在乎,他似乎并不在意东胡能不能彻底压过匈奴成为西域的霸主,战争对他来说如同儿戏,只是打了来取乐自己一般。
轻尘来到了莫的身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佐伊的情况,就已经顺势一剑劈落了欲在后方袭击他的东胡士兵,滚烫的血水霎时间溅了自己一身。
毕竟是已经经过了大半夜的厮杀,莫有些精疲力尽了,听到了动静,立即转过身来,那人已经被轻尘给劈掉了脑袋倒了下去,他刚欲开口说话,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见到轻尘出现在这里,还是从自己后方上来的,霎时间面色惨白了起来:“你……”
轻尘一点也不意外莫见到她后会露出这样傻眼了的表情,她一剑又起,陷入了东胡人的车轮战中,头也不回,只调整自己的气息言简意赅地说道:“我被药晕了,是佐伊。”
“这里有我。”见莫没有动静,只是下的杀招越来越狠了,轻尘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手中的青玄剑和她征战多年,早已默契如一体,罡风阵阵,当真是横扫一片。
莫没有任何表情,他冷峻的脸被血水和火光黑夜重重覆盖,早已看不清楚了,轻尘话音刚刚落定,只觉得身边劲风一扫,莫漆黑冰冷的身影已经冲进了厮杀的两军之中,但凡他所过之处,都犹如阎王降临,看得轻尘都瞠目结舌。
……
天渐渐地亮了,双方的战事都消停了一会,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干涸的血腥味,尸横遍野,其中多为东胡人,但也不乏匈奴将士的尸体。
阴郁无力的太阳斜照城池,空气闷得可怕。
轻尘早已经精疲力尽,她靠在巨石后面休息,不知道是谁给她递了个水囊,轻尘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闭上了眼睛低喘着气,休养生息。
青玄剑喝了一夜的血,银白的剑刃上似乎还有新鲜的血液在往下流淌着。
就在此时,同样在休养生息的将士们之中忽然发生了一些细微的骚动,轻尘紧闭着的睫毛微微一颤,握着青玄剑的手稍稍一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尸横遍野的土地之上,莫正踏着这些尸体,背着那阴郁的太阳而来,阴影覆盖住了他的表情,但从这个角度,轻尘还是能看清他的模样,莫身上的铠甲脱落了一半,那是明显被巨斧砍裂的痕迹,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从他的眉峰划过高挺的鼻梁斜向下延伸到了嘴角,但他却依然面无表情,冷峻得好似一个肃杀的鬼神。
将士们骤然间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肃穆,因为人们都看到了莫大人的怀里正怀抱着一个人,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人,等走近了一些,人们才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那女人身上也披着战甲,但战甲显然没能保护她,她浑身伤痕累累,眼睛紧闭着,身子无力地向下垂着,一只手横在了外面,全身是血……
看那样子,那女人应该是断了气,可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女人好像死得一点都不痛苦,她的嘴角正奇异地上扬着,第三第四军团的将士们未必认得佐伊,人们只是知道,这个女人生得极其美丽,即使是死亡了,还是让人仍不住惊叹。
轻尘自然也看到了莫怀里的佐伊,她张了张嘴,眼睛一瑟,也不知道是因为一夜的厮杀使然,还是因为真的看到佐伊冰冷的尸体被莫带了回来,自己对这个结果还是难以置信,她看到佐伊脸上已经没有易容所残留的面具的痕迹了,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轻尘的目光定格在佐伊嘴角的那抹弧度之上,她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惊,佐伊为什么……在笑……
莫抱着佐伊的尸体走近,在经过轻尘所倚靠的那座巨石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轻尘以为莫会就这么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但没想到他会突然停在自己的面前,并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轻尘站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发堵,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一如往昔那般面无表情,但又不算不上视若无睹了,他低沉的嗓音亦是无比平静,好像没有丝毫情绪一般:“鬲昆族是战神的家乡,佐伊王妃来自鬲昆族,作为鬲昆族的子民,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但唯一一个没有资格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就是他们自己。死在战场上,是对鬲昆族最高的荣誉。”
那平静的语调完全如同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莫说完了这些,便收回了视线,抱着佐伊的尸体继续往回走。
“鬲昆族……莫,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这一回莫并没有理会轻尘,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轻尘依旧站在那,失神了一般,定定地看着莫远去的背影,任凭风沙肆虐,敲打着她……
作为鬲昆族的子民,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但唯一一个没有资格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佐伊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个结局吗……
十几年前的那一夜,她以为她已经从那一次的苦难中走了出来的,轻尘的眼神轻颤着,她从来不知道,因为鬲昆族人是不允许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所以佐伊才……
空气越发沉闷了,死气沉沉的,突然,放佛惊雷一般,东面传来震撼天地的马蹄声,东胡人又再一次全面出击了,轻尘看到那仿佛源源不绝的东胡人从山脉的隘口一涌而出,不一会儿便布满城前的荒漠,低沉的号角划破长空,又一轮战事开始了。
“杀,杀光,匈奴人就要熬不住了!”东胡人大声用胡语喊着,霎时间,惊天动地,他们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满地的自己同伴的尸体,甚至就踏在那些尸体之上冲了过来。
“挺住!”轻尘的面色一沉,所有的匈奴军队都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准备第二轮的战斗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日逐王和容和大人的大军就要来了,就在今天的某一个时刻,他们就会赶到,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精锐之师,纵使敌人的数量再可怕,也一定不可能战败!
这一次的厮杀杀得昏天暗地,直杀到天上的太阳变得越发阴暗,杀到暮色渐沉,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轻尘第一次有机会再停下来缓一口气的时候,已经又是要入夜的时候了,一时间,匈奴将士们都几乎濒临了极限,东胡人死伤众多,但明显略占上风。
轻尘的身上也零星了中了一些伤,但都并不严重,她只简单地从自己身上撕扯下布条,用牙咬着将伤口捆了一圈,她浑身是血,那些血有她的,也有别人的,但多数是别人的,她的面貌模糊,只有一双仍然冷静的眼睛清明又威严。
“天啊!奇迹出现了!”
“容和大人和日逐王的军队到了!”
忽然间有人惊呼了一声,霎时间整个匈奴阵营全部都兴奋了起来!
黄金甲们列成扇形发起进攻,如同旋风席卷着东胡人的方阵,立马冲散了东胡人。长枪穿透敌人的体躯,荒原上碧血殷红。东胡人的哀嚎声在回响,只有少数仍然保持着阵型突出重围。
一股无声的恐惧从东胡方阵的后端向前蔓延,他们竖起耳朵。西风送来一阵低语声,东胡人恐惧地向地平线望去——伴随着激奋的鼓响,一群穿着黄金甲的骑兵出现了,铠甲在曙光下熠熠发亮!而那高高的山丘之上,是率领着这两支巨大军队的日逐王贺达,还有面带笑容姗姗来迟的容和!
轻尘也被这突然逆转的形势给镇静得心底一阵天翻云涌,振奋人心,长久的未进食,她已经没有体力了……
卷三:王的宠妃 135 保护孩子
混乱的夜晚被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焦味充斥着,直到此时此刻,那耀眼的黄金甲犹如一道曙光惊涛骇浪而来,席卷过的地方皆是东胡人阵阵的惨叫和哀嚎。
汗水和着泥土和血水滚落下来,轻尘一只手撑在青玄剑上才能勉强站稳,粗喘着气,周遭尸横遍野,她就站在这些堆积如山的尸堆中央,她的眼皮沉重得有些睁不开了,全身上下的伤痛才后知后觉地传递到了大脑,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洋溢着苦尽甘来的笑意。
肆意的风吹起她那凌乱不堪的发丝,但再大的风沙都吹不动她带血的衣袍,凝结的血块外围又附上了新的血,沉得连大漠的狂风都无法卷动它。
轻尘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也许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受了好大一通的折腾,这一个多月来她不管吃什么喝什么总会因为他而吐个干净,没想到现在连体力都比不上从前的万分之一了,她该清醒前天夜里被绿芜逼着进了点食,否则恐怕她也根本不可能熬到现在才感到精疲力尽了。
“我总听人说在大功告成的那一刻最容易功亏一篑呢,果然如此。”
带笑的声音悠闲得如同观赏乐事,却刺激得轻尘顿时精神一凛,可人就是那样可悲的动物,一旦被逼入了绝境却能够爆发出让人类自己都惊叹的耐力,尽管那时候是精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可只要曙光初现了,精神一旦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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