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离着仙人桥也就四五里地,巧莲车子蹬的飞快。
幸亏她骑的熟练,半路上好几次歪倒差点儿摔了都好歹稳住,十多分钟之后,便到了仙人桥车站。
来到车站外头,巧莲也顾不上自行车了,随手往旁边一扔,就冲进了候车室。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进站的火车,候车室里也没什么人了,只在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身上穿个蓝色的棉大衣,大衣外头又脏又破的不成样子,围巾也没系好,露出蓬乱花白的头发。
巧莲心头一动,那影子怎么看都像亲娘,难道说,真的是失踪两年的娘回来了?
巧莲见那人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盹儿,于是没敢说话,只轻轻的往前走。
那边车站的人见到了巧莲,赶忙走了过来。
“陈院长您好,就是这个老太太,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正从沿零车后头的货车爬下来,一看就是逃票的。
我们几个上前抓住人,一看是个岁数挺大的老太太,再仔细瞅,有点儿像你家母亲。
所以就把老太太安顿在候车室,赶紧给您打电话了。”
巧莲是大营医院的院长,附近的人都认识她。
车站虽然不归大营管,可这些工作人员也都跟巧莲挺熟悉。
所以见着那老太太像巧莲失踪的娘,几个人都觉得事关重大,谁也没敢大意。
一边稳住了老太太,一边给巧莲打电话。
“老太太不知道咋回事,不说话,怎么问都一句话不说。
看那个样子好像冻着了,刚才我们给老太太喝了杯水,这会儿看着像是在打盹儿呢。
您快去看看吧,好好认一下是不是您家老母亲。
要不是,我们还得往上面报,另外想办法安顿。”那人说完,就转身回屋去了。
巧莲向人家道谢之后,缓步来到了椅子前,蹲下来,看着眼前这昏然欲睡的老人。
老人闭着眼睛,脸上黑乎乎的很脏,可是再脏巧莲也能认得出来,这就是他们家出走两年音讯全无的老娘。
巧莲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抱住了老太太,放声痛哭。
“娘,我的娘啊,这两年你到哪里去了?你可把我们给急死了啊。
娘啊,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子啊。”
刚才车站的人说了,老太太是爬沿零车回来的,那就是说,老太太身上一点儿钱也没有了。
再看看老太太这一身,想也知道,老太太出走这两年,遭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
巧莲心疼的不行,就这么抱着老太太哭个不停。
原本坐在那打盹儿的老太太,在听见巧莲的哭声之后,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眼前人是谁,老太太浑浊的双眼里露出喜悦和安心的光芒,伸出如同干枯树皮一般粗糙的手,轻轻摸着闺女的头发,忍不住老泪纵横。
张文广等人赶到车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巧莲半跪在地上,抱着一个脏兮兮十分狼狈的老太太在那里哭。
一看这个情形,众人哪还能不明白?于是呼啦一群人都围了上去,“娘,奶奶。”众人齐声喊。
老太太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一圈儿人,儿子、孙子、儿媳妇、闺女、孙媳妇。
出走两年之后,终于看见了亲人,老太太此刻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
接着身子一晃,倒在了巧莲的怀里,竟是晕过去了。
“呀,二妹妹,咱娘这是怎么了?”王氏等人急忙喊。
巧莲也愣了,一手用力揽住老太太,一手去摸老太太的鼻息。
结果刚一碰到老太太的脸,就发现老太太的脸很热。
巧莲赶紧伸手去摸老太太的头,触手滚烫,“哎呀,不好,咱娘发烧了,快,赶紧把她送医院去。”
这么大岁数的人发烧,那可是很危险的,刚才巧莲光顾着哭了,竟然没发现娘正发烧呢。
此时自然是懊悔不已,忙抱着老太太起来,那边万福过来,背起老太太,众人拥簇着就急忙往回走。
巧莲出门抓起车子,骑着先往医院走,后头万福背着老太太一路小跑跟着。
等着万福进医院,巧莲这边已经让人预备好了,直接把老太太带到急诊病房里。
量体温、采血化验、听诊,目前老太太能做的检查也不多,等着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巧莲这才长出一口气。
“二妹妹,咋样儿啊?咱娘这是咋了?这咋还昏过去了呢?”王氏和巧娟看见检查完事儿了,齐声问。
“咱娘这是又冻又饿折腾出毛病来了,我给咱娘检查了,严重的营养不良。
刚才我去车站的时候,人家跟我说了,咱娘是从沿零车的货车那头爬下来的。
肯定是没钱买票了,偷摸爬上沿零车后头,就这么一路坐车回来的。
这是啥时候?腊月里,这个天爬在货车上,咱娘能回来,没在车上冻坏了,就已经很幸运了。”
巧莲说着,眼泪又止不住了,老太太这一次出去,得遭了多少罪啊?
七十多岁的人了,竟然爬货车,这要是一个没坐稳,还不得掉火车道上出事啊?
“那咱娘有没有危险?”陈民生等人一听巧莲这话,也都是揪着心,一个个眼中含泪,担心不已的问着。
“应该是天冷冻的引起上呼吸道感染,肺部有炎症,所以发烧了,我这就给用药。
等着退了烧慢慢养吧,看这个样子,需要养好一阵呢,咱娘原本身子就不好。”
巧莲叹气,老太太这身体,还能坚持着回来,真的也算是奇迹了。
说完,巧莲便不再言语,而是亲手兑药,给老太太打了退烧针,接着又挂了吊针。
“留一个人在这守着就行,其他人回去吧,病房里人太多了也不好。
放心,这边有我呢,我会随时照顾,今晚上我就在这边不回去了。”
老太太不醒过来,巧莲哪能放心回家?今晚势必要守在这儿的。
众人互相看了下,谁都不想走,都想留下来,可各自家里也都还有事。
最终决定,今天陈民生和万福爷俩先留下照看,等明天白天巧娟和王氏轮班过来。
两家都事情不少,她们还得先回去做了晚饭,伺候孩子。
“那就这样儿吧,我们先回去,家里孩子小,玉芬和林红晚间都脱不开身。
咱轮换着来,我回去做点儿吃的,要是等会儿咱娘能醒,我就给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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