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相信皇后也很清楚,然而作为一位异常盲目的母亲,只好在脑海中不断地扩大儿子的优点。
皇后一边听着,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扶起独孤清音,让独孤清音在身边坐下。又问:“今天你给我的药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药?”
独孤清音说:“那是平常的赤娑,赤娑虽然有毒,可是里面的主要药材却是治疗足痒的有效药材,清音的丫头珍儿在足痒之疾,常常把那药材带在身边。只要得了这主要药材,其他的副药都可在这山的采得。听闻赤娑的绝育作用不深,清音便用另一些绝育的药汁泡了半个时辰。姑妈倒想想,万一赤娑失效,水悠若在这一年之内,怀了憬亲王的骨肉,一年之后就撵不走她了。”
皇后点点头,可是转念一想,她跟水悠若无怨无仇的,没必要去这般赶尽杀绝,反而把水悠若这毒妇留在憬亲王身边才好!
正在猜疑,独孤清音自知失了留,连忙说道:“这种事情,皇上定是容不得的。到时定会责怪到姑妈身上。”
皇后还在猜疑着,“只怕怪到我?”
独孤清音为难地一低头,尴尬地一笑,“也怕怪到清音。”
皇后这才相信,如果说只为她一个,她断然不信的,因为她不相信世上有这般无私的人,她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听独孤清音的语气,像是关心自己多些,她也就相信了。
夜已深,皇后再跟独孤清音说一些话,没有再久留。
独孤清音望着皇后的背影,心里无比的鄙视,就那个窝囊废太子连癞蛤蟆也不如,也妄想吃天鹅肉!做梦也别想!她心里的男人只有风夜翎一个!所以,她一定要除掉水悠若。
那碗汤药,除了是赤娑,却是混合了与风夜翎体内相呼应的毒药!每次跟风夜翎交合,体内就会沉下毒素,交合次数越多,体内积的毒越深。什么绝育药物泡过的也只是她乱说的,绝育一种赤娑就够了!
居然敢碰我独孤清音的男人!那就叫你在欢愉中磨尽你的命吧!
……
时已四月末,五月将至,凤莲山上冷风却依旧。
此处夜深人静,银白色的月光下,那万顷白雪般的梨花一簇一簇,倒映在荷池上妖娆别致,万种风情,美不胜收。
黑缎料靴子轻轻地踏过落在地上雪白的花瓣上,白色的身影穿过那晶莹如玉的梨花,转至梨园的最深处。
这里连最基本的把守也没有,就像是被故意荒废了一样,可悲,苍凉。
推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银白色的月光投进那黑漆漆的房里,细风卷着外面的几瓣雪白,甘愿闯进这一片黑暗。
她的身体趴在冷冰冰的角落,衣衫不整地,上身只有那一件抹胸,就那样趴在冷冰的地面,几乎被黑暗吞噬。她现在连颤抖都不懂得了,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她还真的会以为是一具尸体。
裴逸之白色的身影夹着那几瓣梨花,走进去。他在她面前单膝半蹲下来,淡淡地说道:“你,还要不要活下去?”
水悠若没有作声,卷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
裴逸之定定地望着她,声音更加多了几分的冰冷,“水悠若,你还要这样下去么?……所有都已经崩溃。”
崩溃……是的,所有都已经崩溃了。当她被所有人遗弃,当她喝下那一碗药,被剥夺了成为母亲的资格,所有的都崩溃了。
那时药碗在她面前摔碎,李公公尖细的嗓音犹如黑夜里的鬼魅:
“这是你所犯的罪孽的报应!”
报应……呵,可是,她把犯何事?没有犯事的人也会遭报应?!她真的好怨,好恨!这个世界不可理喻,她的世界在崩塌……
“没有人强迫你为了父亲母亲,为了那沉重的所谓的家人。你可以选择绝望,因为你是你自己的,并不是别人的玩偶。”裴逸之的声音继续冷冷淡淡地响起。
“……”
“以后还会有背叛,还会有欺骗,还会有绝望,你,还愿意再信任一次么?”
他目光淡淡的,然而,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冰冷。她湿润的卷长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像挣扎着什么一样,最后,她暗哑的声音响起:
“不能不愿意。因为只能这样了……”
是的,现在只能这样!没得选择!
没有为了任何人,没有人需要她的牺牲,不是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而是只为了自己一个。当绝望压境时,一个人最基本的最后的挣扎。
不挣扎,那只能死去。想要活着,就得从那个崩塌的世界里走出来。
裴逸之伸出手,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抱着她的腰,要将她扶起来。
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一阵阵的咳嗽,那些毒药,让她肚子疼了近半个时辰,现在好些儿,却全身酸软。她一下子软趴在地上,就是一阵的干呕。
“咳咳咳……恶……”
裴逸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见她难受,便从胸前拿出白色的药丸来,塞进她的小嘴里,“吞下去。”
水悠若什么也不问,只管把药丸咬碎,吞下去。
裴逸之把她拉起来,固定在怀里,看着她,嗓音异常的低沉,“跟我约定吧。”
“约定?约定什么?”她双眼惘然,不免自嘲地冷笑起来。第一次与他靠在他怀里,然而,她没有任何的心跳与慌张,出奇的平静。
“一年后,或者更早,离开风天国,那个时候,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水悠若也不问他为什么要离开风天国,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她望着他比平时更加深沉的眸子,只道:“为什么是我?天下女子多的是,为什么是我?”
裴逸之好看的眸子越加的平静如冷冰,淡淡一笑,“因为你可怜,因为遇上你了。我要走了,顺便带上你,你有个去处,我路上有个人作伴,这样岂不好?”
“那好吧。”没有细思,她喜欢他这个潇洒的回答。
一年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面前华丽地埋葬,她还没勇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所以,她可以选择离开。她正为以后的事情惘然,他却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
“那,就这样约定了。”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而认真。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又说:“你平时都在可怜我吗?”
“是的。”她的应答可以没有细思,他的回答也可以毫不犹豫。过了好一会,他双眼掠过隐隐的一道暗芒:“你要报复吗?”
她怔怔地望着向面那一排排的雪白,声音沙哑而苍白:“我不要伤害任何人,可是,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我并不想报复任何人,然而,我也有资格怨恨……”
裴逸之怔怔地看着她,目光变得远远的,带着莫名的悲伤和自嘲。
“你离开这里吧,我今夜想自己一个人……还想自己一个再呆一个晚上……”她苍白无力的声音响起。
他点点头,起身走出门。
周遭又是寂静的,苍凉的一片。她卷缩着侧躺在地上,黑暗让她的每根手指都在发凉,麻木的酸楚啃噬着她全身的脉络。
最后一夜,留给自己。悲伤尽情的,无限的,如夜幕中妖娆在绽放。
门外一丛丛的雪白肆意地绽放。他那白色的身影踏过一片片的雪白。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然而,从前与未来却逼着我成为利刺。我并不想怨恨任何人,然而,事实却残酷地给予了我一颗狰狞而邪恶的心。”
他眉宇间掠过浓浓的忧伤,低声沉吟着,白色的身影融进这千树万树的梨花中,迎着这一阵阵的狂风,衣袂飘飘,梨花如暴风雪般乱舞着,似温柔地,又似放肆地,好像要连同他的人也一起带走一样。
47
天蒙蒙的发亮,一众太监宫女忙碌着收拾着回宫的细软。
下面的人只听说是有个丫头不毒毒害王爷,皇上悖然大怒,哪里还有心情再游玩中,现在王爷身上好些儿,便起程回宫。
从三更天,园子外面便悉悉索索的。风夜翎向来认床,本来是睡不着的,但是体内毒性未清,吃过药,嗜睡,外面的声音只在他梦里回响,却不足以吵醒他。
一整夜,他梦境十分的不稳。不知为什么梦着梦着就梦到了水悠若来。
脑子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的。周围一片片的艳红,这是他的房间,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眼前一名穿着红色喜服女子坐在他的床上,半掀着喜帕,含娇带笑的。
梦里很模糊,他看不清她的眉眼,可是却认定那就是水悠若来。
他风夜翎的新娘,不是她还能够是谁?
他走过去,与她举杯合卺共饮,最后搂着她,压在床上。
洞房花烛夜,红烛昏罗帐,轻喘低吟,极尽的肉欲淫靡,痴痴缠缠的就是一夜。
外面一声鸡啼,他挣扎着睁开双眼,额上冒着点点的虚汗来,喘得利害。伸手在胯下一摸,居然湿了一片,原来是一场春梦!
作了一整夜的春梦就罢了,怎么就梦到是洞房那一回?
想起那次大婚,不,是两次才对!所谓的大婚,他也就穿了两回新郎官的喜服而已。洞房花烛夜,他空冷冷地望着面前的琼浆玉液发难,交杯酒是她独自一饮而尽;他悻悻然拂袖而去,她独守空房锁清秋。
这样思来,不知为什么心里空空落落,好像有什么缺失或遗憾一样。
转念一想,不免觉得可笑。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呢!
是了,他贵为王爷,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就算遗憾也就是因为他一生一次的正式婚礼没能够尽善尽美罢了!
被一夜春梦弄得全身疲惫不堪,然而他的身体却好了很多,昨天五脏六腑还隐隐的疼,经过两轮针灸和汤药之后,现在只是仅仅的体虚乏力而已,不得不惊叹这张太医医术的高明。嗯,回去得向皇兄把这张太医讨到府上来小住一段时间才行!
风夜翎闭着双眼,低沉地对外轻唤一声:“来人,侍候本王梳洗。”
五更天,外间的通房丫头在这个时候最能打瞌睡,被风夜翎这么一唤,吓得差点就撞在靠着的柱子上。现在才五更天啊,王爷怎么这么早起?
丫头连忙抹了抹脸,低着身子走上前去,要扶风夜翎起来。
风夜翎懒懒地伸手一搭那丫头的手臂,发觉不对,凤眸睁开,发现是个宫女,便一把将这个宫女推开,微怒道:“本王的王妃呢?”
那个宫女连忙垂着身子,低声道:“昨天被李公公接走了还没回来。”
明明叫了她一早侍候他梳洗的,现在居然还不回来!真是不识好歹的贱女人!他倒是要看看她在干些什么! 也不去梳头,风夜翎披着那件绛紫滚金边华服,头发没有去梳,有些凌乱却又整齐地披在身后,便大踏步地了门。
门外的小安儿立刻就跟上去,风夜翎冷冷地道:“李公公把王妃带哪去了。”
小安儿有点含糊地说道:“昨儿见是往梨园后的房舍边去。”
风夜翎转过到梨园,一路上来只见这些房舍极为的破旧,风夜翎不免满心的咒怨,居然让他的王妃住这种地方,把他当死人?!
也不用一个个房间地找,往前一看,就见到莺儿和几个丫头低着头走进了最后的一个房间。小安儿一指,说道:“王爷,是莺儿。”
说话自那次扩飞扬把水悠若带到外面的时候,皇上降下了罪,李公公只道王妃的贴身丫环也可能是共犯,居然把莺儿给关了起来。然而盘问之下,发现莺儿什么都不知情,又想到事情都解决了,今天一早李公公就把莺儿放出来,叫莺儿到梨园后的房舍给水悠若梳洗。
莺儿被关了两天便郁闷了两天,全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怎么说王妃在这种破旧的房舍啊!心里疑惑,便带着三个小丫头子,捧着水盘、衣服等梳洗用具前去。
打开门一看,只见水悠若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卷缩在冷冰冰的角落,莺儿吓得一下子就扑过去,抱着水悠若就哭:“王妃!王妃!怎么会这样!”
水悠若幽幽地睁开眼,见是莺儿,便反抱着她,委屈得真不知从何说起。
“王妃,这是怎么了?”
莺儿红着眼睛,见水悠若这般衣衫不整的,心里一阵阵寒意,以为水悠若遭人弓虽暴过来,吓得身子不住地打颤,转念一想,谁有这天大的胆子啊!在皇帝眼皮低下把憬王妃给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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