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小时光

闻言，江沅慢慢地坐直了。
舞台一侧乐团音乐合奏声响起，宽长的巨幅电子屏上，两行端正的红字清晰浮出——
【2015年度体坛风云人物年度评选/最佳突破奖。】
男主持人用雄浑的声音介绍着开、颁嘉宾的个人信息，江沅手腕微收，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心脏跳动频率在激昂的音乐混响中略快了些，她抬眸，目光落在了已经走到舞台中央话筒前站定的两个男人身上。
——“大家好，我是柳青阳。”
——“大家晚上好，我是李长伟。”
耀眼的灯光下，开、颁奖嘉宾先后做着自我介绍。
江沅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心跳又快了。
全场寂静中，两位嘉宾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颁奖嘉宾笑着说：“那让我们通过大屏幕，一起来看一看这十五位候选人。”
十五位啊……
猛地想到这一茬，江沅下意识咬紧了唇，盯向屏幕。
十五位体育界的健儿，每人十多秒的简短介绍，不过几分钟，纷乱的画面切换而过，十几张同样英气勃发的面容一闪而逝，江沅抱着衣服的两只手紧紧交握着，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目光定格在开奖嘉宾的笑脸上。
——“让我们一起来揭晓年度最佳突破奖。”
颁奖嘉宾手持奖杯，笑看了同伴一眼。
同时，开奖嘉宾低头，掀开了手中的卡片，舞台后十五位候选人的照片投映下，他声音微顿，极轻微地笑了一下，宣布道：“荣获2015体坛风云人物年度最佳突破奖的是——”
“陆川！”
“林双！”
“冯成祥！”
远处的观众席，蓦地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声。
声声入耳，江沅差不多窒息间，听到了掷地有声的两个字：“陆川。”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远处观众席上的一阵阵尖叫，舞台上灯光变换，十五位候选人的照片淡出消失的同时，青年极具冲击力的英俊面容跃然于上，那是身处于赛场上的陆川，他身穿跆拳道服，单手拎头盔，挺拔俊美，笑意张扬。
这个舞台，成了他一个人的……
镜头精准投向，全场瞩目。
主持人说话声和音乐声同时响起，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站起，高大颀长的身形微侧，一手按在身前西装的纽扣上方，修长双腿移动，唇角勾一丝淡笑，大方而从容地迈步上了舞台。
江沅想，他真是一个让人没办法不爱的男人。
坐在台下，她几乎是痴迷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容上台，看着他微笑，看着他稍稍俯下高大的身形同颁奖嘉宾握手，看着他将金色奖杯举起，面向全场观众席，直到，台下爆发出如潮水一般的掌声。
“今天拿到这个奖，其实挺意外的。在这里，感谢各位领导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感谢各位评委对我的欣赏与肯定，同时，也感谢一路走来支持喜爱我的朋友……最后，我想感谢我的母亲，在我少不更事时，是她纵容疼爱，风雨无阻地陪我去训练，没有她曾经的陪伴和守护，可能就没有今天站在这个地方的我，我爱她，也谢谢大家。”
一手扶着话筒说完一番话，他拿着金色奖杯，微笑着，朝台下鞠了一躬。
江沅抱着羽绒服，抬眸远望着他，心中微微有些疼。
一番中规中矩的获奖感言说完，陆川没有在台上多留，拿着奖杯，在掌声雷动中走向座位。
江沅低头，第一时间发了条微信给他：“恭喜。”
舞台上，屏幕画面切换，主持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颁奖典礼继续往下进行，陆川坐到位子上之后拿出手机看了眼，一下子就笑了，回消息问了她一句：“刚才帅吗？”
心里因为说起母亲轻微的闷，在这一条消息后，莫名地就散了。
江沅本来有些担心他，看见这一条回复也笑了，由衷地说：“帅啊，迷死人了。”
消息发送成功，她看着对话框，突然就脸红了。
好在场中光线昏暗，也没有人发现她在这一刻的羞涩和忸怩，所有的情绪，都通过手机，在两个人之中，无声地浮动、流淌。直到——
颁奖典礼终于临近尾声。
十点多了……
退场音乐响起的时候，邢飞开口唤道：“江沅。”
抱着衣服，江沅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闻言抬眸朝他看去，“怎么啦？”
“给你男人说声呗，让我拍几张照片。”
“哈哈——”
旁边的文俊豪笑了一声，递给江沅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尔后，跟着杨晓快步走了。
临近散场，各家媒体记者都得把握最后时间，能弄到一两个有价值的独家自然是再好不过，搁以往，邢飞也是冲在前线的一员，这次因为有江沅，整个人都淡定了。
面对他，江沅本来就有些心虚，自然答应了下来，发微信问陆川：“你在哪儿呢，我们过来拍几张照片。”
“来，舞台正前方。”
收了手机，江沅套上外套，跟邢飞一起过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陆川跟前已经围了不少记者，想到之前外场那桩事，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往跟前凑，而是让邢飞自己过去，她躲到一边等。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陆川发了条微信问她：“哪儿呢？”
“你今晚回哪儿？”
打发了记者，陆川边走边找她，看到这问题，颇为无奈地发语音说：“这种时刻，你觉得我回哪，傻子。”
江沅：“……”
最终，两个人在出场处汇合了。
大冬天的，夜里十一点多实在冷，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多少粉丝和观众了，一小时前的璀璨盛宴恍惚如梦，一阵寒风吹来，陆川今晚第二次抬手，把江沅羽绒服的帽子给她套在了头上，尔后，极其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刚从内场出来，两个人的手倒都不算凉，温暖地贴合在一起，是特别让人心安的感觉。
“明天不训练吗？”
牵着手走了几步，江沅轻声问。
陆川“嗯”了一声，“休息两天。”
片刻，又问她：“星期一，你是不是还要上班？”
江沅想了想，笑说：“不用了，我从公司离职了。”
“……嗯？”
猝不及防，陆川难免觉得意外。
关于徐凌萱的那些事，江沅不想对他提及，思量了几秒，轻声说：“我档案不是有问题么，拿不到记者证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想过转正什么的，三个月实习期结束了，也就离职了。”
“那正好。”
陆川忍不住笑了下，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今晚可以来个通宵。”
“……滚！”
愣了一下，江沅脸爆红，抬脚踢他。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似乎没走两下，就到了会场外江沅停车的地方。她拿钥匙开了锁，陆川直接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一边脱大衣一边朝她解释：“刚才私下答应你那个同事，语音再聊一会儿。”
“嗯。”
江沅点点头，脱了外套，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笑意轻柔若春风，“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她插好车钥匙，很熟练地将车子发动，开出了停车位。
陆川偏着头看她，记忆似乎在一瞬间停止，定格在她刚才笑着说话的那一幕——江沅在跟他贫嘴。
这重逢后的半年，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可许是当时情境太过自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触。也就这一刻吧，看着这样熟练开车的她，她的笑容、声音，都突然无限度地放大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成了眼下这般自信从容的样子。
不是曾经那个住酒店都不知道插卡取电的女孩了。
侧个身，将手里折起的大衣放在后排座位上，陆川给自己系了安全带，掏出手机的时候，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里有一种极为熨帖的情绪，渐渐地扩散开来了。
江沅开车，他一路上都用微信跟人聊天，偶尔接两个电话，不知不觉，时间也就过去了。
零点后，两个人回到了翡翠园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