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送走各自上班上学的雅臣和弥后,凛凛脸上的微笑彻底垮了下来。
想到自己昨晚竟然主动抱住了雅臣、以及当其时蓦然滋生于心底的那股陌生情绪,尽管经过了一夜的沉淀,凛凛还是感到有些后怕。长此以往确实不是办法,她怕自己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一旦回到正常的生活、对雅臣的感觉越是回不到从前虽然只有一天、她还是被雅臣对自己的呵护震撼了。
面对那么深情的丈夫,她就像一个鸠占鹊巢的偷儿,占有了对方宠爱无以为报之余、连一句安抚人心的话都说不出口。她实在无法自我安慰说那只是尤特的恶作剧,都是假的、假的,当做一个荒唐的梦,醒来、就好了……因为今天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依然在这个醒不来的梦里。
……怎么办?绝不能再浑浑噩噩又是一天,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的方法!
昨天她已经确认过课程表,今天是周末结束的第一天,不过由于临近春假、许多课都结课了,于是又是一整天不用去大学、可以专心在公寓里寻找线索。
上了锁的抽屉她暂时打不开先跳过,但从学生证和包包里的教材可以确定,自己目前是城智大学心理学系的大三学生。这个世界的她仍旧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过去仗着记性好、很少白纸黑字地记下某些事情,所以当她发现包包里还有一个日程本时,她差点淌下激动的泪水了好么?
然而寄托了她过多期待的日程本上,除了垃圾分类回日和每月水电网瓦斯各种用的支出明细之类无关紧要的记录、与期末考试时间安排啊结课论文的写作要求啊之类对现在的行动无甚指引的备忘外,只有一些她不知其确切含义的小符号……
“…………”凛凛研究了好半晌,然后头晕脑胀地将日程本丢回包包里按照她鬼画符一般的绘画水准,她相信出现频率最高的某个金币符号绝对出自她之手。没猜错的话、金币符号大概代表着打工的意思,问题是、她翻遍了整个日程本,都找不到自己打工的地方在哪,又不能贸贸然打电话去问雅臣这种问题,只好心一横当做没看见了!
后来任她把主卧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反而越翻越心惊某对恩爱夫妻结婚三年,房间里除了日用品、最多的就是彼此在各种奇葩纪念日里互赠的礼物,随手摸到一个闹钟、都有可能是“婚后第一次一起购物的纪念”。最后当她把其中一个上锁的抽屉打开来、看到了满满一抽屉款式各异的套套……她终于狼狈不堪地从那个充斥着两人1ove1ove空气的空间里逃了出来!
一时缓不过劲来的凛凛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接起御池清良打来的电话:“莫西莫西?”
[……啊咧?朝日奈太太今天起得真早~不过听你那娇软的声音,昨晚……啊不、今天早上的战况……啧啧啧,感觉相当激烈呐?]
凛凛一听险些重心不稳地从沙发上摔下去
“御、池、桑!”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自重、我自重~快别对我用敬语、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话说回来,今天不能跟你去吃午饭了,抱歉!感谢我那恶鬼一般的导师吧,刚刚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未来几天我会忙得连便秘的时间都没有……]
被放鸽子的凛凛听完御池一腔充满了负能量的牢骚后,无奈地挂了电话原以为多多少少能藉今天的午餐会从御池身上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这下看来是没戏了。如今多出来的时间,又要做什么呢?
自从来到这边,她左腕上就少了那条原本无论如何都弄不下来的水晶手链,且不提某个不知去向的恶灵王子,朱利呢?朱利又哪去了?这个房子里不像是有养小动物的样子,如果朱利还归她管,她再不耐烦它、它也不至于连个睡觉的窝都没有……莫非在她不知道的这几年间,“自己”居然成功创造那个难度系数极高的“爱的奇迹”?
凛凛寻思着,慢慢将目光移到了至今未曾踏足的书房的门上。
◎
书房不算太大,中间用书架辟成两边,一边摆了她的专业书她的电脑、另一边摆了雅臣的专业书雅臣的电脑。她默默在自己这边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顿时丧气地往自己的转椅上一瘫。
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计划,她心不在焉地脚尖一蹬、转椅便轱辘轱辘地滑到了雅臣那边,放空的视线偶然飘过他书桌正对着的一片墙壁上……
“…………”好……眼熟的字迹,唔……?唔?!定睛一看后、凛凛的下巴几乎掉了下来!
那、那是
…………
……
谁来告诉她,她的进路志愿表为神马会用画框裱起来钉死在书房的墙上?!
◎
在晚饭前看到雅臣回家,凛凛感到相当意外
“雅臣哥?你今天不是要值夜班么?”再醒起自己只准备了一人份的晚餐,凛凛霎时间有些苦恼,“唔~~~今晚没煮你的饭啊,吃通心粉可以吗?”
“没关系,我随便吃点就好。抱歉,下午临时接到通知,让我今晚回家准备行李……我明天得跟内科主任鸟井教授去德国参加一个为期三天学术研讨会,加上飞机来回和倒时差的时间,最早要周六晚上才能回到日本。”雅臣在玄关换上兔子先生一号的大头绒毛拖鞋后,满心担忧地搂住凛凛,“……我们结婚后还没试过分开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要不……你回日升公寓住几天?”
“诶?”一滴冷汗自凛凛额角处滑下,“不……不用那么夸张啦,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我看这栋公寓的保全做得挺不错的……”
“你忘记我们为什么要从那座一户建搬到这栋公寓的高层了?那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会受不了的……凛凛,听我一回好不好?别让我人在欧洲还每天牵肠挂肚得睡不着觉。”雅臣轻言软语地劝解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逼她即刻做决定,“我一身消毒水的味儿,先去泡个澡,你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实在不想回日升公寓去住的话,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凛凛一脸警觉地抬头瞅着他。
“是啊,例如让弥过来陪你住几天。”
凛凛无言了数秒后:“……再例如?”
“嘿嘿……暂时还没想到。”雅臣不好意思地笑了
凛凛:“…………”
…………
……
雅臣走进浴室没多久,弥来了。
凛凛瞧着貌似一放学后便直接到这来、穿着布莱特圣特丽亚学院高等部制服显得分外英挺的少年:“弥君?早上出门时忘了什么东西么?”
“没忘东西就不能过来吗?凛凛姐姐好冷淡呢~”弥不慌不忙地从鞋柜里取出他专用的兔子先生二号的大头绒毛拖鞋,发现原本放在上一层的兔子先生一号此刻不在鞋柜中时、他几不可见地颦了颦眉,“……雅雅今晚的夜班取消了?”
凛凛把雅臣即将出国参加学术研讨会的事情跟弥说了,弥听完垂眸沉思了一阵后道:“……所以雅雅现在在家咯?”
“嗯,他在洗澡呢。”
“……噢,看来是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妨碍了你们夫妻俩二人世界。”弥复又将拖鞋塞回鞋柜里,垂头盯着门口的地毯,鬓边一束粉发随之滑落至下颚、一片阴影落在他略显苍白的颈侧,看在另一个人的眼中恰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落寞模样,“讨厌的电灯泡还是识相一点,马上滚蛋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凛凛不晓得弥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出这种结论的,只知道就这么让他离开的话、雅臣待会肯定要问她怎么没把人留住……情急之下伸手便拉住他的手腕,“不来都来了,吃完晚饭再走也不迟嘛。”
“这可是你说的哟,凛凛……姐姐。”弥闻言,抬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同时反手以自己的手指叉入她的五指之间,“……之后可别在心里偷偷骂我赖着不走。”
“我和雅臣哥的家也是你的家啊,我怎么会怪你赖在自己家里不走呢?”凛凛说着悄悄抽了抽自己的与弥十指紧扣的手指……失败了,只好故作无事地扯出一个笑容,“还不快进来给我打下手?我可没煮你们俩的饭,你和雅臣哥一块吃通心粉吧。”
“切~~~这就叫差别待遇啊,雅雅可以舒舒服服的去洗澡、我就要强制劳动,凛凛姐姐好偏心啊。”弥嘴上虽在抱怨,脚却已自动自发地牵起她朝厨房的方向而去,“‘先洗澡呢?还先吃饭呢?还是……我呢?’……什么时候我也能享受一回这种待遇,也算死而无憾了~”
“笨……笨蛋!什么死不死的,不要随随便便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死而无憾’啊……”被他的话搞得有点不自在的凛凛化尴尬为暴力,毫不留情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真的羡慕的话,就好好交个女朋友,等她将来嫁给你了,你自然也会有这种待遇。”
“谁稀罕。”弥一口便拒绝了,随即补充道,“对象不是你,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凛凛继续咚咚咚地敲打着弥的头壳,似乎想要藉此缓解自己的困窘:“……又胡说八道,有你这么捉弄嫂子的小叔吗?”
弥老老实实地吃了她几拳,自嘲地嘀咕了一句:“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小叔……”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凛凛正指挥着弥从吊柜上拿下自己需要的东西,忽然听见雅臣呼喊她名字的声音
“我过去看看,弥君能帮我看着烤炉里的土豆泥吗?啊,砧板上的洋葱你别动,我一会儿自己切……”她匆匆交代了两句,便赶往了主卧的浴室。
她唰啦一下拉开浴室的门:“怎么了雅臣哥?!”
水蒸气弥漫的浴室中,一男一蟑螂正紧张地对峙着。
“凛……凛凛!”男人一见自己的小妻子,两道宽面条泪瞬间奔涌而出!“有、有小强!!救、救我~~~~qaq”
“……………………………………………………”凛凛,无力扶墙。
…………
……
嘴角抽搐着打开莲蓬头把伏在墙上的一只小强冲进排水口后,凛凛顺口叮嘱了一句“别泡太久,会头晕噢”便准备回厨房。谁料雅臣倏然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在她反应到“长针眼”三个字之前他已两腿一软栽回热水中!
“雅臣哥?!”凛凛连忙奔过去将濒临溺水的雅臣拽出浴缸,“你还好吗?!”
“呜~~~”深褐色的双瞳惨变蚊香眼,“我……我好晕~~~”
……这个接近一米八的大男人原来不只晕血、还晕小强,凛凛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么废柴的小儿科医生,在德国遇上德国的小强可怎么办?那儿可没有随传随到的老婆帮他驱虫呢~
凛凛了姥姥劲、被对方的体重压得腰都快折了,好歹将某只巨兔抬到了外面的床上,想起来换掉身上这件被弄得斑驳半湿的衣服时、发觉自己被巨兔锁在了臂弯中。
“喂,雅臣哥,醒醒!喂~~~”凛凛轻轻拍打着雅臣的脸。
雅臣昏昏沉沉地半张开眼皮:“……唔,凛凛?”
凛凛直想仰天长叹:“我看比较需要人照顾的是雅臣哥噢,出差到那么远的地方真的大丈夫?要不我还是把弥君让给你吧。”
“……弥?”雅臣抱住凛凛,摇头不迭,“不要……不要弥……”
“不要?”居然嫌弃自己最宠爱的幺弟,好稀奇啊,“那你要谁?”
“凛凛……我只要凛凛……”雅臣含含糊糊地咕哝道,愈加依恋地偎着怀中那具暖呼呼软绵绵的身子,“我不要出差……不要跟你分开……我们……我们一起去德国……一起……”
◎
好不容易摆脱掉雅臣的天罗地网,换了身干爽的家居服的凛凛终于在二十分钟后重新步入厨房。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咦,土豆泥已经烤好了?麻烦你了。我再炒个洋葱就可以吃饭了……”凛凛戴上弥帮她从高高的吊柜上拿下来的护目镜,麻利地切起洋葱来。
……切完洋葱,背后陡然伸过的一双手代她摘下了护目镜
凛凛愣了一瞬:“……啊,谢谢。”
她说完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试图不着痕迹地、一点点拉开自己和弥之间那过于靠近的距离,却在挪出第三步之际,猛地被弥攫住纤腰、捞回他的胸前!那一刹那,凛凛方真正感受到四年后的弥变化有多大大到她完全大脑停摆!
“弥……君?”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蠢……
“呐做了吗?”那两片和风斗如出一辙的性感薄唇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厮磨着吐出一句话语。
“什、什么?”
“我问你和雅雅,刚才是不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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